她撅著嘴念出了船的讀音。

莊助心想，這是明朝話。也許因?yàn)闈M韃子的國家沒有船，才照搬漢語的“船”字吧。他的想象是對的。

“那，掛帆的船呢？”

“帆船。”

這也是不折不扣的明朝話，大概滿韃子也沒有帆船吧。

“凱魯菲瑟姆比。”

艾比婭突然說出了這么個詞。是搖晃的意思。大概是她乘坐的船搖晃了?？隙ㄊ怯羞@種聯(lián)想才說出來的。

她的聯(lián)想還在繼續(xù)：“佛德江比?！?/p>

是穿孔的意思。好像是說船破了個窟窿。

“就用這東西去呀？”

他明知故問。藩府既不派船，也不派人，而一個人能駕駛的船不就只有這獨(dú)木舟了嗎？

但莊助并不認(rèn)為福良彌左衛(wèi)門的話太過分。有些明人說從命是倭人的本性，以此來嗤笑倭人的秉性。莊助也同樣，他以自己能肩負(fù)困難使命而感到快慰。

“人怎么說？”

“納恩?！卑葖I和顏悅色地回答道。

“那滿韃子呢？”

莊助話一出口，她臉色就變了，反復(fù)說道：“特拉（那）具昆（壞）該森（話）畢姆（是）?！?/p>

她說自己的種族叫滿洲。

就這樣，莊助似乎朦朦朧朧地懂得了一點(diǎn)女真語的語法。

莊助問：“漢人怎么說？”

“尼堪?！?/p>

“滿洲有漢人嗎？”

“畢矣?！?/p>

發(fā)音清晰，語尾挑得很高。

莊助憑直覺問道：“有？”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莊助為自己逐漸熟悉起女真語而感到高興。

“你們覺得漢人怎么樣？”

“阿魯巴陶（粗野）。”

莊助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就舉起拳頭揮舞著，用動作表示粗野這個概念。莊助好歹領(lǐng)悟出是野蠻的意思，這不能不使莊助感到驚訝。居住在平戶的“老財神”說女真人是野蠻人，作為極普通的常識，莊助也認(rèn)為文明為漢人所有，女真人不具有文明，可是在女真人眼中漢人才是野蠻人。

“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