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師立刻命弟子點亮火把,帶頭走入山洞,驚愕地發(fā)現(xiàn)山洞里果然有一個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子。那個男子的手腳被人用四顆巨大的鐵釘穿過,像一塊撐開的羊皮一樣被牢牢地釘在墻上,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不能蔽體,渾身都是被打傷的痕跡以及被蚊蟲叮咬過的傷口,皮翻肉卷,面目浮腫,臉上泛著一種可怕的青色,好像身體里的血都被耗干了一樣。
伏藏師走上前去抬起這個人一直低垂的頭,細(xì)細(xì)地辨認(rèn)了好久,才認(rèn)出這個人就是兩年前獻出那本殘缺經(jīng)書的人——胡金。
伏藏師吃驚不已,連忙想辦法弄醒了這個已經(jīng)昏迷了很久的人,詢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胡金此時也認(rèn)出了面前的人是伏藏師,立刻激動得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地對伏藏師說,他兩年前奉獻的那本殘破經(jīng)書上,記載著一個山莊的故事,他和妹妹就是來到這個山谷里尋找那個山莊的下落的。他們在這山谷里尋找了三個月,終于找到了山莊的入口,那是一處地洞??墒蔷驮谶M入那處地洞以后,他們意外地碰到了大麻煩,兩個人竭盡全力,終于死里逃生,沒想到卻又在山谷里碰到了“鬼打墻”,結(jié)果他和妹妹失散了,互相都不知道對方的下落。
那個時候,胡金身上受了很多處傷,伏在草叢中一動也不能動。在天快亮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人出現(xiàn)在山谷的濃霧里,那個人緩緩地向他走來,銀色的面具似笑非笑,看起來就像一個來勾魂的地府陰司。他走到胡金的面前,低下頭看了看他身上的傷,突然間問了一句讓他倍感意外的話:“你是不是去過那個山莊?”
這個面具人的聲音里似乎帶著一種魔力,讓人無法拒絕回答他的話。胡金有氣無力地看著面具上那雙瞇成細(xì)縫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呆呆地回答道:“是的?!?/p>
聽到這兩個字,那張面具顫動了一下,心里似乎有了一絲悸動,然后,他彎下腰將胡金背在背上,回到了他的家中,讓人精心照料他。沒過多久,胡金身上的傷就好得差不多了,精神也漸漸好轉(zhuǎn)。由于一直牽掛妹妹的下落,胡金就找了一天去向那個從來沒有摘下過面具的人辭行,可沒想到面具人突然之間翻了臉,惡狠狠地威脅他說出山莊的下落,否則永遠也別想離開。
其實胡金自從傷好了以后,大腦也許是曾經(jīng)受過撞擊,所以某些記憶缺失了,尤其是對那個山莊的路線,他竟然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墒敲婢呷藚s認(rèn)為他故意隱瞞,于是把他綁到這個山洞里來,用鐵釘釘住他的手腳,每天都來折磨他,但是每次又都會給他留下一口氣讓他活下去,直到他愿意說出山莊的下落為止。
一轉(zhuǎn)眼,他已經(jīng)在這個山洞里半死不活地熬過了五百多天,本來以為就會一直這樣熬到死去,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意外地遇上伏藏師。
胡金說到這里,也許是因為太過激動,臉色愈發(fā)地蒼白,整個人已經(jīng)處于虛脫的狀態(tài)。伏藏師發(fā)現(xiàn)胡金的眼神越來越散亂,看出他已經(jīng)不行了,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問了最后一個問題:“那個戴著面具的人到底把你帶去了什么地方?”
聽到這個問題,胡金整個人突然篩糠似的抖了一下。他毫無方向地瞪著雙眼,臉上的肌肉抽搐個不停,喉嚨里嗚嗚地發(fā)出好像哭一樣的聲音,似乎沉浸在一種痛苦的回憶中而不能自拔。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掙扎著說出四個字:“煢、煢、長、街。”
說完這四個字,胡金就斷了氣,只剩下這四個字還一遍遍地在山洞里響著嗡嗡的回音。
“煢煢長街”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三十六年來一直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想過要去找到這個地方。也許,它就隱藏在東北方那片連綿的山谷里?
胡金所找到的那片山谷,是不是也是東北方的那片山谷呢?
兇手最后要逃去的地方,是不是同樣也在那片山谷里?
想到此,央巴神情果斷地扭過頭對洪力說:“咱們立刻回去,吃完東西,馬上就出發(fā)?!?/p>
2
這一次,他們連續(xù)地趕了整整兩天的路,那根金剛橛對兇手的感應(yīng)越來越強烈,東北方的鬼頭一直在叫,吵得人不得安寧,他們順著它的指引一路追下去,很快就穿過了草原,進入了那片連綿的山谷。
胖大嬸說得沒錯,這里完全是一片荒山野谷,樹枝間到處結(jié)著毒蜘蛛的網(wǎng),參天的樹木把陽光完全遮擋在了外面,地上的亂草完全沒到了人的膝蓋,偶爾還能聽見有什么東西在草叢中簌簌游走的聲音,到處都看起來陰森森的。
他們一邊用樹枝打著草驅(qū)趕蛇蟲一邊四下搜尋,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片枝虬相連的地方,那些長滿尖刺的枯枝密密麻麻地扭在了一起,像極了一張鐵絲網(wǎng),看起來前方似乎無路可走了。
但是善于觀察的央巴很快就在草地上發(fā)現(xiàn)了新的線索——在靠近那片“鐵絲網(wǎng)”的地方,有一片區(qū)域的草葉明顯倒向同一個方向,而且可以看得出來有什么東西曾經(jīng)在上面被拖動過,形成了一片不小的拖動帶。
循著那片草的倒向,央巴屏氣向那張“鐵絲網(wǎng)”走去,左左右右地轉(zhuǎn)了一圈,冷不丁在那片枝虬相連間發(fā)現(xiàn)了一件衣服!他將手從那些樹枝的縫隙間伸進去,抓住了那件衣服往自己這邊扯,然后將兩根手指伸到那衣服里去,果然捏到了一張軟乎乎的東西。不用再拿出來看他也知道那是什么了,于是一邊動手拆那片“鐵絲網(wǎng)”,一邊沖身后的人嚷了一句:“他在這里!”
其實那些纏在一起的樹枝好多都是活動的,并沒有長死,唯一讓人頭疼的就是樹枝上那些硬刺。但是幾個人一塊兒幫忙,還是很快就扯出了一個洞,央巴趴在那個洞里往里看了看,發(fā)現(xiàn)里面又是一片小樹林。
他們從那個洞鉆過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地上那個已經(jīng)被吸空的“人”,從頭頂?shù)拿l(fā)以及衣服的裝束來看,現(xiàn)在那個兇手已經(jīng)完全把目標(biāo)鎖在了青壯年男子的身上。
央巴放下那張皮,抬頭看著前方出現(xiàn)的那條清晰的羊腸小道,猶豫著要不要走上去。在他看來,在一片樹林的深處又出現(xiàn)另一個隱蔽的樹林本來就是件不正常的事,何況這個隱蔽的樹林里竟然還有一條像是早就打掃干凈的小路,這一切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小路既然有人打掃,那就是有人住,可是,什么人會在這種地方經(jīng)常進出呢?
他邊想著邊俯下身去,竟然在那條小道上也發(fā)現(xiàn)了幾個只有四分之一手掌大小的腳印,再也顧不上別的了,回頭沖其他人一揮手說:“走!他應(yīng)該就在不遠了!”
“央巴,你真的要從這里走過去?”胡子劉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你沒有看出來嗎,剛才那片樹墻分明就是故意設(shè)的一個障礙,目的就是防止別人發(fā)現(xiàn)這里,這里說不定有人居住。你難道不怕碰上什么土匪強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