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甜遠望涼亭處,長嘆了口氣,惆悵道:“皇上天性好玩,還是皇子的時候奴婢就聽說他時常與身邊一名宮女膩玩,為此還受了先皇幾次責(zé)罵。若說對女子好……皇上該是對那宮女最好?!?/p>
宮女?
晏傾君揚眉,問道:“你見過那宮女嗎?”
思甜連連搖頭:“當時奴婢品階還小,哪有資格站在皇上身邊?!?/p>
“那她人呢?”晏傾君仍是好奇道。
“好像……八年前投湖沒了。”思甜又是一聲嘆息。
“哎,真可憐……”晏傾君應(yīng)景地憐惜一番,轉(zhuǎn)眸道:“好生生的一條命,為何要投湖呢?”
思甜眼神一閃,垂首道:“奴婢不知?!?/p>
晏傾君看出思甜有所隱瞞,卻也不再多問。
“郡主,奴婢為您添點妝吧,今日一早丞千宮的人就來過,說扶汝太后召您過去用晚膳?!彼继鸩恢圹E地轉(zhuǎn)移了話題,拿出一套全新的衣物。
晏傾君仍是柔順地頷首,慢慢地吃掉荔枝吐出核。有些事情,總會一點點剝?nèi)ネ庖峦痰艄饴冻鲎詈蟮恼嫦鄟恚?/p>
傍晚時分,紅霞漫天。
祁國在東昭西面,比不得東昭兩面環(huán)海,天氣濕潤溫和,晏傾君踱步出宜灃殿,不過片刻工夫,額間已經(jīng)染上細密的汗珠。
她瞇眼看了看落日,時間,果真是快得無知無覺呢。
春季時她還是失寵的“傾君公主”,在東昭皇宮內(nèi)等著奕子軒從白子洲回來,到了夏季她卻是“紹風(fēng)郡主”封靜疏,趕著去見她在宮中唯一的“靠山”。
“見過晏公子!”思甜突然停下行禮。
晏傾君聞言,收回眼神看向前方,果然見到晏卿正迎面走來。
今日他穿了一身雪白色的袍子,藤蘭暗紋在緋紅的夕陽下一褶一皺。他步履悠閑又不失穩(wěn)重,一步步地走近她,面上仍是習(xí)慣性的微笑,仿佛這世間最溫柔最謙和的男子。只是,眼底的那絲若有似無的淡漠總是很適時地讓晏傾君捕捉到。說適時,因為那雙眼掃過晏傾君時,那抹淡漠就變成明顯的揶揄戲謔,隨即消散,恢復(fù)成他謙謙公子的模樣。
兩個本該陌生的人,一個扮演的是與世無爭的謙和質(zhì)子,一個扮演的是柔弱寡言的失憶郡主,碰上了,互相客氣地笑笑,連寒暄都免了,便擦肩而過。
“郡主……”思甜小心地推了推突然怔住的晏傾君,暗笑莫不是郡主也被東昭五皇子的美貌震住。
晏傾君眨了眨眼,穩(wěn)住心神,笑道:“走吧。
剛剛,就在她與晏卿擦肩而過的瞬間,不知他是以什么樣的方法說了一句話,語速極快,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傳到她耳里。
“有重臣上奏紹風(fēng)郡主正值嫁齡,品貌出眾,又建有大功,堪為一國之母?!?/p>
這句話聽在晏傾君耳中,無疑是驚天一雷。后位之爭,向來是有權(quán)有勢的家族之爭,在這祁國,其實也就是璋華背后的邱家和扶汝背后的越家之爭。如今加上一個她,算什嗎?本來她只需在這皇宮里選擇一個強者依附,而那強者,她已經(jīng)選好了。若是趟進選后的渾水里,只有被利用的份,一不小心站錯了邊連命都保不??!
“思甜,你之前是不是說過,今日邱家長女和越家嫡女入宮?”晏傾君假意好奇地問道。
思甜頷首:“她們今日一早便受召入宮面見兩位太后,這個時辰該是回去了才對?!?/p>
晏傾君恍然地點頭,什么都未發(fā)生一般,繼續(xù)向丞千宮行去。
若她所猜不錯,今日扶汝召她過去,便是提選后一事吧?或許,會委婉地交給她什么任務(wù),助她越家女子得后位?無論如何,不可能是要扶她為后,除非扶汝想與越家決裂,信她這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背后只有封家舊部的“私生”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