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一直是驚魂不定的,包括跟小姐摟著跳舞的時候。一股不知從哪兒來的恐懼跟定了他,嚴重破壞了他的情緒,使得他一點兒享受的感覺也找不到,倒像是被懷里的小姐綁架似的,不大工夫就流出一身虛汗。那小姐也是一個特能拿人開涮的主,一邊給老胡喂葡萄,一邊說:"先生你抖什么啊,莫非在老婆面前也這樣?"一句話激怒了老胡。忘了交代,老胡沒了老婆,很早就沒了,這些年他都是一個人過。老胡要攆小姐走,說不唱了,這么別扭還不如睡覺去。小姐也是多嘴,摟著老胡脖子說:"你回去也睡不著啊,還不如我陪你……"說著已動手解老胡的褲子。老胡緊緊捂住褲帶,被蛇咬了一般說:"你走,走!""我偏不走,跟你這人玩,有意思。"小姐一臉壞笑,越發(fā)放肆地逗起老胡來。
吵聲驚動了服務生,這兒的確服務一流,客人稍稍有點兒不滿,小姐立馬換。這樣老胡便擁有了第二位。這一位倒是善解人意,不過更是善解人衣。沒幾下,老胡就讓她俘虜了。老胡感覺不虛此行,同時也直嘆自己經(jīng)不得世面,心滿意足后,老胡決定離開,他大搖大擺來到吧臺,掏出那張黃卡,很有派頭地說:"認得這個么,我可是你們老板請來的貴客。"吧臺小姐很有禮貌地沖他微笑一下:"先生您請坐,馬上就好。"很快,老胡得到一張單子,上面清清楚楚寫著,老胡累計消費了一千八百八十八元,按黃卡打完折,老胡應該向吧臺支付一千二百八十八元。
"啥?"老胡不只是驚了,當下啞得說不出話。不是說拿卡可以任意消費的么,怎么還要交錢?
老胡沒帶錢,老胡身上很少有錢。事后樂文才知道,老胡所以賴在陽光不走,跟他身上沒錢有很大關系。老胡在一個叫大沙灣的小村莊把錢花光了,原本指望陽光能暗中給一點兒好處費,緩解一下他的燃眉之急,沒想陽光只管好吃好喝供著,愣是不提紅包的事。反把老胡弄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過這跟娛樂城結賬沒有關系,老胡認定娛樂城是在欺詐:"我又不是沒進過這種地方,敲詐誰啊?"
娛樂城的工作人員很有禮貌,包括聞聲而來的保安,也都笑嘻嘻看著老胡,但那景致,分明像是在街頭看耍猴,樂文心里很不快。
一看樂文到了,老胡越發(fā)理直氣壯:"樂文你說說,我是不是他們老板請來的,對待客人咋能這個態(tài)度?"
樂文白了老胡一眼,這種地兒豈是你老胡來的!他問吧臺:"交多少錢?"吧臺小姐一看樂文出面,彬彬有禮道:"看在先生你的面上,交一千行了。"
老胡大怒:"樂文,不能交,憑什么,我只要了一位小姐,他們硬說兩位,前面那位能算么,能算么?"
樂文恨死老胡了,丟人丟到這地方,也虧他做得出!這地方的規(guī)矩他知道,小姐一進包廂就算,你可以不干啥事,但你必須得按干了買單,因為小姐派進去就是讓你干的。老胡還在咆哮,樂文已伸手掏錢,沒想錢沒摸到,卻摸出那張卡。
樂文把卡遞過去:"拿這卡買單,可以不?"
所有的人幾乎都怔住了,他們看到的,絕不是一張普通的黃卡,這種卡只有老板高風有。
"先生,先生,實在對不起,這樣吧,你請,請……"立馬就有人賠著小心,要把樂文往包廂引。樂文說不必,如果可以,我要回去休息了。
十幾個人圍著樂文,開門的開門,讓道的讓道,老胡傻眼了,感覺氣都喘不過,這景致,他哪兒見過?
那卡--
很快,老胡暴跳如雷,狗娘養(yǎng)的高風,一個鍋里做兩樣飯,小瞧我老胡!
老胡連夜要離開陽光,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一想到剛才受的侮辱,還有他和樂文受到的不對等待遇,就覺里里面面讓高風辱盡了。拔腿往外走的一瞬,一股悲愴凄然而下,口袋里沒一分錢啊!
老胡最終還是一咬牙,跟劉征說:"借我點兒路費,回去就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