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爾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黃色的假牙?！翱ǜサ僬f我會喜歡你的，你知道嗎？”

“什么？”

剛才的咧嘴而笑轉(zhuǎn)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怒容?！八e了?，F(xiàn)在你就在我的面前。見過你后，我反而更加納悶他為什么會打發(fā)你到這里來。絕不僅僅是為了那半瓶威士忌，卡弗蒂不會淪落到只值那幾個錢。老弟，你最好回愛丁堡去吧。另外，路上得當(dāng)心一點，我聽說現(xiàn)在不像以前那么安全了?！?/p>

雷布思走到客廳另一端，決定從另一扇前門出去。和它緊挨著的是一段樓梯，有個人此時正從樓梯上跳著下來，差一點與雷布思撞個正著。這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穿著蹩腳的衣服，那張臉顯得不太聰明，手臂上有薊和風(fēng)笛手圖案的文身。他大約二十五歲，雷布思根據(jù)文件中的照片認出了他——瘋狂的麥爾基透爾，也叫斯坦利。約瑟夫透爾的妻子在分娩過程中離開了人世，她當(dāng)時年紀(jì)確實很大了，不適合生孩子。不過他們的前兩個孩子都先后夭折了，一個在嬰兒階段就早早死去，另一個則是被車撞死的。所以，約大叔現(xiàn)在只有斯坦利一個孩子，這也就意味著斯坦利是約大叔財產(chǎn)的繼承人。作為幾個孩子中最小的，斯坦利的智商似乎也是最低的。

他帶著怨恨和恐嚇的眼神，久久地瞪著雷布思，然后蹦蹦跳跳地朝他的父親跑過去。他下身穿著一條細條紋西褲，上身穿一件T恤，腳上是白色短襪和運動鞋。雷布思至今還沒有見過具有著裝品位的黑社會分子。他們花錢大手大腳，但就是毫無品位。他的臉上長著六個很大的瘊子。

“嗨，爸爸，我把車鑰匙給弄丟了，備用鑰匙在哪兒??？”

雷布思走了出去。讓他感到欣慰的是，那輛巡邏車還在那里停著。有些男孩子騎著自行車，繞著巡邏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像是一次切羅基人①的聚會，個個懷著剝下對手頭皮的念頭。離開死胡同的時候，雷布思仔細觀察了一下附近的那些汽車：嶄新漂亮的羅孚轎車、寶馬3系、老式的奔馳轎車以及幾輛相對普通的汽車。那輛奔馳車的車身最長。倘若這里是個二手車市場的話，他寧愿把錢留著，去其他地方買車。

①切羅基人屬于易洛魁族系的北美印第安民族。

雷布思從兩輛自行車中間擠過去，打開后車門鉆了進去，司機隨即發(fā)動了引擎。雷布思回頭看到斯坦利正蹦蹦跳跳地向那輛寶馬車走去。

“現(xiàn)在，”那名坐在乘客座位上的警員說，“在我們離開之前，你有沒有數(shù)一下你的手指和腳趾，看它們是否仍然完好無損？”

“去西區(qū)，”雷布思說，然后將身體靠在車座上，閉上了雙眼。

雷布思先在馬蹄鐵酒吧喝了少許麥芽酒，接著來到大街上等出租車。他告訴司機他想去地處巴特菲爾德區(qū)的朗賽德路。從進入圣經(jīng)約翰案資料存放室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識到自己接下來少不了此行。他本來可以讓那輛巡邏車送他去，可他不想多費口舌向他們解釋他對這件案子感興趣的原因。

朗賽德路是圣經(jīng)約翰殺掉的第一個被害人曾經(jīng)居住過的地方。死者生前是一名護士，與她的父母住在一起。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出去跳舞，由她父親替她照顧年幼的兒子。雷布思了解到她最初要去的地方是位于霍普街的馬杰斯塔舞廳，但是在去的途中她突然改變了主意，決定去巴羅蘭德。要是她堅持原來的第一選擇，或許就不會喪命了。是什么樣的力量驅(qū)使她最終選擇了巴羅蘭德呢？難道是命中注定的劫數(sh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