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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場屠夫 第3節(jié)

情場屠夫 作者:一枚糖果


江軍冷冷的推開她,“讓她清醒一個星期再說吧?!?/p>

所謂的清醒,就是在隔壁樓房的一間屋子里呆著,沒有電話也沒有書籍,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個廁所,每天吃一頓飯,一瓶礦泉水。飯有時候是咬過幾口的饅頭,有時候是一碗帶著餿味的粥。水龍頭沒有水,已經(jīng)好幾天沒洗澡,姜莜莜的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味道已經(jīng)讓人作嘔,她甚至覺得那水里有迷幻藥,每天都有聲音在腦子里說,你去死吧你趕緊去死吧。

戴鴨舌帽的男人什么都不會說,每天中午過來一次,有時候會像神經(jīng)病一樣拿著一把手術(shù)刀在發(fā)抖的姜莜莜的肚皮上比畫,冰冷的刀鋒沿著肚臍往下延伸。

她沒有喊救命,只是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是幻覺。那個男人自言自語,“從肚皮劃開,流下來會很大一攤”

這些天姜莜莜晚上都沒有睡好,昏昏沉沉的坐在墻角,眼睛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幻覺,看到滿屋子的穿紅衣服的女人披頭散發(fā)的在自己跟前晃來晃去,有的還躺在床上對著自己笑,眼角彎彎的,嘴里白色的牙齒滲出紅色的血。

從七樓的陽臺往下喊救命,沒有任何人搭理自己,聲音小,即使被人聽見也沒有人愿意多管閑事。沒有筆,不能在錢上面寫字叫人打110,也許人家把錢拿走也不會幫忙報警,忽然覺得心里貓抓似的難受,不知道要怎樣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在這里,有錢的男人不相信漂亮女人,漂亮的女人鄙視沒錢男人,沒錢的男人仇恨有錢的漂亮女人,沒錢的女人如果不漂亮就沒有男人,這個城市里有著太多的孤獨男女,他們滿足不了自己的欲望,欲望吞噬他們。于是,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成了釋放欲望的地方。白天漂亮的紅樹林,晚上停滿了懶得去開房間的男男女女,搖晃著,震動著,夜晚的塵囂強(qiáng)奸著白天的幽魂。刺鼻的煙味里彌漫著酒精的味道,在這里,所有人看上去都象個無家可歸,茫然的,哪怕旁邊躺著一個瀕臨死亡的嬰兒,或許也只是茫然的一瞥,然后匆匆閃開。

床單終于被咬開了一條縫,編成了麻花辮。今天是最后一天晚上了,再不逃走,又要回到那個鬼地方。此時已經(jīng)沒有對安畫的怨恨了,只是覺得自己太相信別人。

陽臺的鐵欄桿終于被自己掀開了一個角,手背上的傷痕已經(jīng)不再流血,再小的力量,慢慢的積累,可以摧毀貌似堅強(qiáng)的東西。

放下床單擰成的繩子,姜莜莜慶幸自己沒有長胖,否則那個小小的缺口是容不下多余的肉體。

深夜,下面的行人已經(jīng)絕跡,有幾個看不清是男人還是女人的人在看不見的角落叼著煙輪流拿注射器扎自己的大腿,這些人是不會對從樓上爬下來的女人有任何興趣。

不敢往下看,一只手扯著繩子,一只手努力攀著下水道的管子,覺得自己像賊,又像蜘蛛俠,方如香給自己縫的口袋,里面有些錢,雖然已經(jīng)被汗水浸泡的濕漉漉軟趴趴,但那絕對是鼓勵自己的最好物件。

不知道她如果看到自己現(xiàn)在這樣狼狽的樣子會不會后悔放自己到外面來闖,想著福利院的自己熟悉的床,床頭的小熊,還有那熟悉的空氣,熟悉的食物,又不敢大聲哭,只是任由眼淚流的滿臉都是。

一點一點往下滑,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腳尖找地,屏住呼吸,抬頭是一彎清冷的月光,照著這花花世界繁華之地,是否能夠容得下卑微渺小的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指被繩子摩擦破皮,火辣辣的疼。

江軍、安畫還有那戴鴨舌帽的男人站在姜莜莜的身邊,那種笑,是殘忍的嘲弄。

可能要被他們弄死了,美好的將來,幸福的生活都要被一個輕易相信的大學(xué)同學(xué)葬送,沒結(jié)婚,不知道別人愛的滋味,沒有生小孩,做不了媽媽,方如香一定希望看到自己過的開心,經(jīng)常回來探望她,還有李樂那個瞎子,本來就看不見她,現(xiàn)在連聲音都聽不見了。

江軍揮手的一瞬間,戴鴨舌帽的兩個男人朝自己走來,那么自信,就像兩只獵狗看著一只小白兔,那么得意,那么鄙視自己的獵物。

姜莜莜的血忽然一下沖向頭顱,那種憤怒讓走過來的兩個人稍微愣了一下。

旁邊的西瓜攤放著一把刀,木頭柄,賣西瓜的人睡在路邊的草席上,他只管殺西瓜和睡覺,其他一律與他無關(guān)。

姜莜莜的手里拿著那把刀,這幾天的怨氣和悔恨,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擺脫他們。

一個鴨舌帽被薄又鋒利的西瓜刀削了下來,連同半邊耳朵,那人捂著血淋淋的臉揀起地上的耳朵飛奔而去,江軍從后面撲了過來,姜莜莜大吼一聲,牙床全部露了出來,臉已經(jīng)變形,像憤怒的母獸,手起刀落,刀刃笨拙而用力的砍進(jìn)他的胳膊,卡住了。用盡全身力氣拔出那把刀,血噴了出來,胸口紅了。江軍不敢相信她敢真砍,第二刀插進(jìn)了他的肚子,再抽出來時,江軍躺在地上時看到自己的腸子,他第一次這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大腸,熱氣騰騰,散發(fā)著糞便的腥臭,連著血,不過不多,露出一小截。

于是沒有人敢再擋她。

丟掉西瓜刀,在地上哐當(dāng)一聲清脆的聲音,姜莜莜用帶血的手?jǐn)n了攏頭發(fā),這個動作如果用喬納森-理貝斯曼來拍,定是酷盡十足。姜莜莜感激的看了看擺攤的攤主,竟是火車上遇見的老男人,旁邊躺著的,是給自己遞紙巾的那個有紋身的瘦男孩。

原來一切的東西都已經(jīng)注定,眾人的眼神中,姜莜莜懂得了什么叫恐懼。他們害怕什么,我們在害怕什么,看到血害怕,更怕的是血濺到自己身上,麻木茫然的看著,就像在看戲。

連死都不怕的人,誰都怕。

明天是另一天,我們總是試圖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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