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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節(jié):很久以前那個國慶節(jié)的紅色花環(huán)(7)

除非靈魂拍手作歌 作者:苗煒


五一長假前的一個工作日,我接到一個電話。盡管有十六年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但我還是立刻知道她是誰,那是一種軟綿綿的南方的腔調(diào),這個聲音二十三年前被我第一次聽到,就深深印在我的腦子里,這聲音適合去抑揚頓挫地朗誦,但電話里傳來的只是家常話——好多年不見了,你還好吧?5月7日是我的生日,我會在日壇公園的石舫咖啡館舉行一個生日聚會,歡迎你來。隨后她給我發(fā)來電子郵件的邀請函,這是一個帶有工作性質(zhì)的生日會。

十六年沒見過,但我知道她的大概經(jīng)歷,她大學畢業(yè)后沒兩年就去了德國,嫁給了一個德國人,生了一個孩子,最近兩年回到北京,從事文化交流方面的工作。我的同事見過她,并帶來她的名片和問候,可我沒聯(lián)系過她。

我經(jīng)常能收到她的電子郵件,都是關(guān)于德國文學的動態(tài),哪個作家最近出了什么書,哪個作家要來中國訪問,哪本小說要被翻譯成中文等等,有時候會是一整篇翻譯整理好的作家訪談錄,討論的是“現(xiàn)代人如何失去了憂傷的能力”之類的話題,總之,這些郵件就像電子對賬單或商業(yè)促銷信一樣可以被當做垃圾郵件,因為它和我要處理的任何事情都沒關(guān)系,和我的日常生活更沒關(guān)系,可它又是一個信使,讓我知道文學世界的一鱗半爪。

文學世界中有許多這樣的女人——她們代表著人性中美好明亮的一面,代表知識,同時擁有母性的光輝與少女的青澀,擁有開啟另一個美麗世界的鑰匙,神秘、性感。第一個闖入我的世界的那個女人叫做南珊,她來自小說《晚霞消失的時候》?,F(xiàn)在回想起來,那個小說已經(jīng)如風干了二十多年的魚一樣生硬,但南珊這個形象卻新鮮得像一滴露水。其原因是,我在書本上看到的這個姑娘,幾乎與現(xiàn)實中的另一個姑娘同時出現(xiàn),在高中的教室里,我放下藏在課桌下的小說,抬頭向窗外望去,就能看見我暗戀的姑娘在我靜靜的呼吸里走過。我叫她“小南”。她的生日是5月7日,這一天還是泰戈爾的生日,這是多年前她告訴我的。德國詩人布萊希特的那首詩倒更適合獻給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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