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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大盜”的編碼系統(tǒng)其實非常簡單——在有密鑰的情況下。只要把發(fā)報日期的月數(shù)加上天數(shù),再加上10,就能找到密鑰所在的頁數(shù)。例如,我在第15 頁(4+1+10=15)找到了4 月1日電報的密鑰。所有的數(shù)字密鑰都是建立在這一體系之上的。
我一邊琢磨密鑰,林一邊抄寫整理出來的部分,分發(fā)給學員們,一分鐘都沒有浪費。吳和朱抱著剛找到的中文電碼本趕了回來?,F(xiàn)在,每個學員都有了一本電碼本。吳負責傳遞文件,保證每個學員手頭都有活兒干。朱負責監(jiān)督,幫助遇到困難的學員。
盡管電報有將近100 份,破譯工作還是進展神速。
時間一點點過去,電報一份份破譯出來。房間里不時響起五六種方言發(fā)出的驚嘆聲。盡管我急于做完手頭的工作,還是停了下來,以便弄清驚嘆的緣由。我們目前的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此前取得的所有進展?!蔼毐鄞蟊I”原來是汪精衛(wèi)在重慶的耳目,每天都要通過暗藏在上海的線人向汪精衛(wèi)匯報。
“這個卑鄙的兩面派!”吳忽然喊了起來,“我在柏林時就認識他了?!?/p>
“誰?”我問。
“我們的德國高射炮兵顧問韋納先生。你看這份電報,上面要日本轟炸機保持3600 米的高度,因為他會把中國高射炮的炮彈設(shè)定為在3300 米以下爆炸?!?/p>
我輕描淡寫地說:“你們并不感到奇怪,對吧?中國的高射炮還沒擊中過什么東西呢?!?/p>
“‘打手’會收拾韋納先生的。”吳狠狠地說道。
我不相信。我告訴他,韋納是個德國軍官,而所有的人都害怕希特勒,就算在遙遠的中國也不例外。吳笑了。
“他不會被公開處決的?!彼f,“不過他肯定會出事?;蛟S他會忽然病倒吧。顧問,你愿不愿意跟我打個小小的賭,賭韋納先生活不過48 個小時?”
本顧問可不愿破費來打這個賭,更不愿賭“獨臂大盜”能活多久。隨著一份又一份電報的破譯,“獨臂大盜”與漢奸汪精衛(wèi)的勾結(jié)已經(jīng)暴露無遺——破譯的電報里有要求不惜一切代價媾和的,有指示進行破壞和賄賂的,甚至還有軍事政變的初步計劃。
電報里提到了許多中國人的名字。令我感到驕傲的是,叛徒中間只有一個白人,并且還是個納粹德國人。
當最后一份電報破譯完成時,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我把助手們?nèi)技械揭黄稹?/p>
“小伙子們,大家先別離開?!蔽艺f完就把吳和林叫進了隔壁房間。
“有一個問題?!蔽腋嬖V他們,“我們3 個人加上10 名學員,手里掌握著任何人都不應該知道的信息。要是這些信息泄露出去,我們當中準有人要吃不了兜著走。我自己可壓根兒也不想這樣。我離家太遠了?!?/p>
吳和林聽出了我話中的意思,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們該怎么辦呢?”林問。
“我想,”我回答說,“我們應該一起去見一號,并把自己軟禁起來,直到他把所有叛徒抓住為止?!?/p>
“我已經(jīng)有點緊張了?!眳钦f。林頗有同感地點點頭。
“你去把車鑰匙拿來?!蔽腋嬖V吳,“我開車送大家去‘打手’那里?!?/p>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有鑰匙嗎?”吳直截了當?shù)胤磫柕馈2贿^,他還是去找司機拿鑰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