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劻、袁世凱立即重金收買了另外一名御史惲毓鼎彈劾瞿鴻禨,理由是“暗通報館,授意官言,陰結(jié)外援,分布黨羽”。然后,奕劻親自出馬,密奏岑春煊在戊戌年間就勾結(jié)康有為,是康梁的死黨之一。為了徹底說服慈禧,袁世凱竟然找了個人,把岑春煊和康有為的照片合二為一,弄出了一張兩人合影,合影照上的文字說明是:春煊近與康有為接晤。御史惲毓鼎接著再奏岑春煊勾結(jié)逆黨,密劃謀反。
慈禧太后拿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
史書記載:“太后驚愕至于淚下?!?/p>
對于朝廷大吏來講,受賄賣官甚至玩弄女伶都不算什么,最要緊的是對政權的忠誠不能出現(xiàn)任何問題。
在這個世界上,慈禧太后最恨的人當屬康有為。
幾天以后,慈禧作出了決定:將瞿鴻禨革職遣回原籍。
慈禧曾對岑春煊說過:“我母子西巡時,若不得汝照料,恐將餓死,焉有今日。我已久將汝當親人看待?!彼龑嵲诓蝗绦膶︶红酉率郑皇亲屗杆匐x開京城。袁世凱立即建議,不要讓岑春煊赴任四川,讓他依舊回到兩廣去。袁世凱的意思是,暴動頻發(fā)的兩廣猶如一個火坑,用不了多久岑春煊就會被亂黨弄下臺。深知袁世凱用意的岑春煊躲在上海,借口養(yǎng)病,實則對是否去兩廣上任猶豫不決。但是,就在他還沒想清楚的時候,朝廷的上諭到了:“岑春煊前因患病奏請開缺,迭經(jīng)賞假?,F(xiàn)假期已滿,尚未奏報啟程,自系該督病尚未痊。兩廣地方要緊,員缺未便久懸,岑春煊著開缺調(diào)理,以示體恤?!薄红舆B兩廣總督的官位都丟掉了。
又過了幾天,大清帝國軍機處進行了人事調(diào)整,湖廣總督張之洞入主軍機處,而一個任命令帝國官場驚訝不已:袁世凱為軍機大臣兼外務部尚書——“袁世凱入軍機,系出于奕劻之舉薦。而慈禧太后覺得袁世凱雄鷙陰狠,需另有人加以衡制,故令張之洞與袁世凱同入軍機?!?/p>
官制改革后的軍機處為滿四漢三的格局:奕劻、載灃、世續(xù)、那桐、鹿傳霖、張之洞和袁世凱。
瞿鴻禨沒有舉家返回原籍的盤纏,只有將京城內(nèi)的府邸賣掉后黯然離去。
政治體制變革的初衷是令政府銳意圖強,可變革的結(jié)果卻導致政權更加岌岌可危,這就是由腐敗官場導致的不可逃脫的命運怪圈。
慈禧已不是當年垂簾聽政時咄咄逼人的少婦了。她老了,已無力掌控大清帝國復雜的政治局面。至于實行憲政制度,不是有“預備”二字嗎,天知道她能否活到“預備”終止的時候。
此時,只有一個人十分樂觀地活著。
袁世凱再次把一張大額銀票放在了慶親王奕劻的會客桌上。
出門望天,他覺得大清帝國污濁的政治空氣是那樣地令他神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