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文保會的人,你也是嗎?”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賣力氣替人打工的,我只想賺錢,吃好點穿好點住好點,別生大病,這輩子就知足了,什么中國文化不文化的,不關(guān)我的事。”杜行答道。
“月光。你就像月光,可以隱藏在明亮的燈光里,但卻瞞不過黑暗。”梅雪茗注視著杜行,緩緩說道:“你在莊稼地里遇到了一伙盜墓,然后你就撿來了這件青銅觥。你自己認(rèn)為這個故事說得過去嗎?你自己相信嗎?”
“我從那里路過,恰好撿到的。事情就是這樣?!?/p>
“看來你被你自己編出來的故事蒙騙了。你可以走在小路上,湊巧遇到了盜墓者,這雖然湊巧,但合情合理,能說得過去。但是,你卻不該說,四個盜墓者抬了兩麻袋青銅器往山下走。顯然,你并不了解盜墓的流程。你以為盜墓像在莊稼地里挖鐵棍山藥和馬鈴薯那樣悠閑嗎,把馬鈴薯從土里全部挖出來后,坐在田間歇一會兒,再集中起來運(yùn)往家里?不,盜墓不是這樣的,每從古墓里挖出來一件文物,都有專門的人負(fù)責(zé)轉(zhuǎn)移,這樣,即便是正在盜墓的人被人發(fā)現(xiàn)了,轉(zhuǎn)移走的文物也會安然無恙。從來不會有人傻乎乎的把古墓里的文物挖出來,一件件的擺放在地里,等收工后再一起搬運(yùn)回去。你說呢?”
“……我只是路過,恰好撿了一個?!倍判写鸬馈?/p>
“你不承認(rèn)沒關(guān)系,我只是提醒你,以后別再犯這樣的錯誤。在工地上,你給我講怎么得到青銅觥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在編故事。那時候,我并不想點破你的破綻,因為我需要一個你這樣的人,或是故事,至于故事是真的還是假的,都無所謂。
“我是文保會的人,我們致力于保護(hù)中華文化,反對土地廟的這種原始野蠻的肆意盜掘文物的行為。我今年加入了土地廟,不為別的,只為了能將土地廟的創(chuàng)辦者小和尚繩之于法。但是,至今不知道小和尚是誰,這家高爾夫球場和賽馬場的產(chǎn)業(yè),都登記在朱子固的名下。朱子固的背景我們查驗過很多次,他以前是一所大學(xué)歷史系的講師,喜歡國學(xué)和收藏,僅此而已。
“我們不能舉報朱子固,這樣做只會打草驚蛇,小和尚會找一個很隱秘的地方蓋一座土地廟。所以我們想過很多方法讓小和尚露面,就像今天這樣,胡攪蠻纏的大鬧一場,這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卻被朱子固識破了。
“但是,我不后悔,我認(rèn)識了你,你的出現(xiàn)讓我明白,不僅僅是我們文保會想要調(diào)查土地廟,還有和我們一樣的人在注意著土地廟。你的真實身份肯定不是一個修剪草坪植種花木的花匠,你可能是公安局的,也可能是文物局的,或者,你是想從土地廟里得到些什么。讓我猜一下……你拿了一件布滿粉銹的青銅觥來,可能是對土地廟的觀音露感興趣。只有觀音露,才能遏制壞銹的傳染,而觀音露的配方,只有小和尚知道……不管你來自哪里,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揪出小和尚?!?/p>
杜行搖搖頭,正要開口申辯,梅雪茗又說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承認(rèn)自己的身份。我說的話跟電影電視劇里的劇情太雷同了。一個人被投入大獄,認(rèn)識了志同道合的獄友,并且得到了獄友的幫助,倆人一起逃出大牢,這個人就跟獄友吐露了心底的秘密,而獄友卻是臥底?,F(xiàn)在,你肯定把我當(dāng)作玩苦肉計套你話的那個獄友了。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這狗血的劇情,事情原本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