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翰真能拿得起放得下,一個堂堂的大英雄至于嗎?慕容家族就這樣,比他堅忍的人有之,后世慕容沖忍辱偷生甘做秦王苻堅男寵,到后來不也登基稱帝建立了西燕國嗎?
慕容翰見到王車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捶擊胸部頷首而已。慕容皝得到回報,心有靈犀說:"慕容翰想回來了。"下令為他準(zhǔn)備稱手的硬弓長箭,慕容翰彎弓三石,用的箭比平常的箭長大,因此要特意打造。慕容皝讓人把弓箭埋在宇文部的道側(cè),悄悄通知他。慕容翰竊取宇文逸豆歸名馬,攜其二子取路邊弓矢逃歸。
宇文逸豆歸派出驍騎百余人追趕,慕容翰對追騎說:"我客居他國,現(xiàn)在想回鄉(xiāng),既然已經(jīng)上馬,就再沒有回去的道理。我過去佯裝癡呆欺蒙你們,其實我以往的武功并未荒廢,你們不要逼我,那是自尋死路。"追來的騎兵小看慕容翰,以為他還是那個瘋子,徑直奔馳而來。慕容翰掉轉(zhuǎn)馬頭迎上前去喊道:"我長久居住在你們的地方,心存依戀,不忍心殺死你們,你們離我一百步把刀豎起來,我用箭試射,如果一發(fā)便射中,你們就此返回;如果射不中,你們再殺我不遲。"追騎解下佩刀插在地上,慕容翰拈弓便射,正中刀環(huán),追兵散走。慕容翰回到燕國,兄弟相逢,感慨萬端,以后怎么樣,誰又能知道呢?
石虎見高句麗背叛自己投降燕國更加暴怒,勒令全國征兵。讓司、冀、青、徐、幽、并、雍七州的老百姓五個男丁中選取三個,四個中選取兩個,連同鄴城舊有軍隊,足足湊了五十萬人,準(zhǔn)備舟船一萬艘,由河濟海,運送谷物一千一百萬斛到樂安城(在今河北昌黎),把百姓的馬匹全部收繳上來,有敢私匿者腰斬,共計得到四萬余匹戰(zhàn)馬,石虎大閱兵馬,準(zhǔn)備北伐。
后趙的聲勢固然嚇人,慕容皝可不怕,又一次搶先下手,他對眾將說,"石虎將主力屯于樂安城,薊城(在今北京市)南北必不設(shè)備,今若詭路出其不意,可盡破也。"公元340年,燕國諸軍入蠮螉塞(即今居庸關(guān)口),直抵薊城,唬得后趙大將石光雖擁兵數(shù)萬,閉城不敢出。燕兵長驅(qū)大進,攻破武遂津(易水武遂渡口),入高陽城,一路燒殺搶掠,焚燒積聚,擄掠后趙三萬余家居民揚長而去。把個石虎驚得目瞪口呆,輕易不敢再打燕國的主意。
燕王慕容皝遷都龍城(今遼寧朝陽),深知遼東地區(qū)若想獲得安寧,必須徹底滅掉宇文部和高句麗。慕容翰向他獻上平定二國之計,首先分析了宇文部的形勢,"宇文強盛日久,屢為國患。今逸豆歸篡竊得國,群情不附;加之性識庸暗,將帥非才,國無防衛(wèi),軍無部伍。臣久在其國,悉其地形;雖遠附強羯,聲勢不接,無益救援;今若擊之,百舉百克。"慕容翰說宇文部國內(nèi)不安定,攻打它手到擒來,石虎的趙國離得太遠求援不及,不過他又指出高句麗的野心,"然高句麗去國密邇,常有窺之志;彼知宇文既亡,禍將及己,必乘虛深入,掩吾不備。若少留兵則不足以守,多留兵則不足以行。此心腹之患也,宜先除之;觀其勢力,一舉可克。"慕容翰分析高句麗國中有能人,我們打宇文部他們肯定心驚,必定偷襲我們,不如先打下高句麗,而"宇文自守之虜,必不能遠來爭利。既取高句麗,還取宇文,如返手耳。"隨后他向慕容皝展現(xiàn)了一幅慕容燕國未來的宏圖美景,"二國既平,利盡東海。國富兵強,無反顧之憂,然后中原可圖也。" 慕容皝只說了一個字"善"!慕容翰"平定遼東南下中原之策"是慕容家族的隆中對,燕國正是憑借他的戰(zhàn)略方針一步步地入主中原。
燕軍準(zhǔn)備進攻高句麗,高句麗都城丸都(吉林省集安市)位于長白山脈中,崇山峻嶺,易守難攻。通往丸都有兩條路,北道平闊,南道險狹,諸將皆欲從北道進擊。慕容翰道:"敵虜據(jù)常情忖度,必謂大軍從北道,當(dāng)重北而輕南。大王應(yīng)當(dāng)率領(lǐng)精兵由南道攻擊,出其不意,丸都唾手可得。另遣偏師由北道進發(fā),即使遭受挫折,但他們的腹心已經(jīng)潰敗,四肢便無能為力了。"慕容翰深諳兵法的奇正之術(shù),選準(zhǔn)主攻方向,慕容皝采用慕容翰的計策,親自率領(lǐng)勁兵四萬出南道,以慕容翰、慕容霸為前鋒;別遣長史王寓率兵五千虛張聲勢出北道討伐高句麗。高釗果然中計,派兄弟高武率精兵五萬守北道,自己率少量的兵馬守南道。燕軍大敗高句麗攻入丸都,高釗逃到高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