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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jié):十七街3號(1)

尋常往事:回憶祖父劉文輝 作者:劉世定


十七街3號

到成都以后,家住新南門外十七街3號。從新南門向南不遠有一條先向西再向南的街,就是十七街。街的南端和東西走向的大學路相接,而大學路的南面當時都是農田。3號處在靠近十七街南端的路西。這是一座獨立的院子,院內的主建筑是一棟小樓。類似結構的院子向北比鄰排列還有兩座。和我家相鄰的一座住著鄧錫侯將軍,我們稱其鄧爺爺。鄧爺爺比祖父年長,他和祖父一樣也是畢業(yè)于保定軍校,上個世紀40年代當過四川省省長,抗日戰(zhàn)爭時期率川軍出川,任第五戰(zhàn)區(qū)副司令長官,參與指揮臺兒莊戰(zhàn)役。1949年12月,和祖父一起離開成都到彭縣宣布起義。解放后任四川省副省長。

3號的院門坐西朝東,比較高大,至少當時覺得如此,門框是水泥的。進得門來有一條寬四五米長十幾米的通道,通道兩邊種著葡萄,上面是葡萄架。 走過通道向右亮出一塊“壩子”,和通道面對也即壩子的西面有一排平房,大約五六間,是工作人員的住房。壩子北面有一個花園,花園是圓形的,圍種著齊腰高的萬年青,有幾個口可以進入。挨著花園是一座兩層的小樓,樓門坐北朝南,外面有一個敞廳。

進樓來是一個廳,正中央掛著一個大表。廳的左側是秘書的辦公室,右側是客廳。穿過客廳是飯廳,飯廳是南北向矩形的,里面擺著一張可圍坐10人的大圓桌。飯廳西北角上的一個門通到樓后面門廊,門廊東西狹長,北面是后院。后院不大,通過樓側的兩條狹窄的過道和前院連通。后院的西北角是廚房,廚房門和門廊僅距一兩步,遇下雨天把飯菜端到飯廳雖略有不便,但也無大礙。

從樓廳直走是一個過廳,廳的左手是樓梯,樓梯下有可堆放雜物的小屋,小屋旁有一間居室。廳的右手邊也有一間居室。這兩間居室分別是兩個保姆以及她們的家屬居住。過廳北面的門通向后面的門廊和后院。

樓梯拐兩個彎就上了二樓。上樓后的左邊有一門通陽臺,右邊是一個過道,過道為南北走向,盡頭的門進入二樓客廳。過道邊還有一個門,進去是家里設的經堂,即通常所說的佛堂。進二樓客廳,左邊是祖父祖母的起居室。起居室有三個門,一個通客廳,一個通經堂,一個通臥室。祖父祖母臥室還有一門通陽臺。客廳右邊的房間是我和哥哥的臥室,里面是衛(wèi)生間。

站在二樓的陽臺上可以看到鄧爺爺家的院子。他家和我們家相隔的墻邊,栽著幾棵芭蕉樹,樹高過墻。我每次從墻邊走過,總要看看那幾棵芭蕉樹的大葉子。正是因為那幾棵芭蕉樹,使我初步知道了芭蕉和香蕉在外形和味道上的區(qū)別。

這個院里的常住人員除了祖父、祖母、哥哥和我之外,還有法賢師、廚師張漢文、勤務員姚月明和他的妻子、勤務員賀國九、保姆彭、保姆黃黃和她的女兒黃良芬。張師傅的妻子和孩子都在鄉(xiāng)下,有時也過來住。敖秘書那間屋里有床,可以住,但他通常不住在這里。司機李成國若無特別情況也不在這里住。到成都以后,祖父身邊沒有安排警衛(wèi)人員。我覺得賀國九的身份和祖父在重慶時的警衛(wèi)亮鵬有些類似,祖父出門的時候他總跟著,但是他沒有佩帶槍。

在十七街3號我們一直住到1959年夏天遷居北京之前。離別成都后,祖父、祖母一直到去世(他們分別于1976年和1982年去世),都沒有再回去過。

我最早一次重回成都是1984年,那次是去開會,來去匆匆,會場住地兩點一線,無暇他顧。1988年秋天再到成都出差時略有空閑,遂動了到故居看看的念頭。問到新南門,易尋十七街。然而昔日半城半鄉(xiāng)的景象已經不見,到處是擁擠的房屋。如果不是那座水泥的院門框,我恐怕未必能準確指出當年的3號院子所在的位置。

站到水泥門框前,童時的情景油然浮現:祖父清晨定時的散步;祖母每日做自編的一套體操;張師傅講三國故事;李成國談遠征東南亞時吃大象肉;賀國九跑過我身邊時總要摸一下我的頭說“哈,哈,三弟”;和哥哥及他的同學玩“打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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