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烈的馬蹄聲驟然震碎了草原之夜的寧謐,伴著雄壯的號角,驚雷奔浪般的喊殺聲轟然響起,三把尖刀猝然以一往無前的決死氣勢直插匈奴的心臟。連綿的弩弓機括扳動聲奏響了死亡序曲,勁矢銳嘯著撕裂空氣,“噗噗”扎入人體,凄厲的慘叫呼號聲令人頭皮發(fā)乍。
箭雨過后,馬隊旋風般卷入匈奴人的營帳里。一團團熊熊大火沖騰而起,雪亮的馬刀閃著幽冷的寒光,起落間一溜溜血光飛濺,熾熱的生命氣息隨著噴涌而出的鮮血迅速流逝出年輕的肌體。
鐵流!三股鐵流狂暴地卷過王庭,毫無戒備的匈奴人從夢中驚起,自相踐踏,死傷狼藉。人喊、馬嘶、風吼、號角聲、刀劍的鏗鏘撞擊聲、烈焰焚燒帳幕的劈啪聲、炸了群的牲畜四散狂亂奔走的雜亂啼音、悲鳴號叫……旌旗紛亂披靡,巨大的動亂象翻滾的浪濤霎時傳遍了整個王庭。
殺聲震天,殺紅了眼的鋒鏑騎快馬長刀,狂飆突進,銳不可當,象三柄犀利的短匕豁然劃開一層魯縞,匈奴人被刈倒的草葉般一片片地倒下。這些素日兇暴殘狠的蠻夷驚慌失措,懵頭昏腦地狼奔豕突。沒有人想得到,對手強悍可怕至此,中原人亦能如此不要命地狠厲拼殺。
一個頭戴裨王帽飾的虬髯大漢手握利斧,精赤著上身,從一座紅羅大帳中飛躥而出,大聲呼喝彈壓潰亂的散兵。正忙亂間,一道洪流潮涌海嘯般飛卷著吞沒了他。塵沙散去,那顆片刻前還在發(fā)出怒吼的頭顱孤零零地躺在距軀體四五丈遠的草地上,空洞的眼神里還殘留下最后的恐怖。
濃煙烈焰中,羽箭四下紛飛,楊楓已數(shù)處帶傷,身邊不斷有將士栽下馬背。在這血與火的血腥屠場上,生命的流逝已不能在他心上激起半點波瀾。渾身濺滿鮮血的他緊抿著嘴唇,眼里布滿血絲,渾身的熱血著。記得哪一本書上說過,真正的長城只需要一寸,直接筑在敵人的心上。那么,今夜,就奠下這道心城的第一塊基石吧!
近兩年了,自去年年初,謁見談兵后,代郡的運轉(zhuǎn)就全部納入了戰(zhàn)爭的軌道中。
李牧雷厲風行地在兩天內(nèi)從麾下五萬精兵、十萬彀者中擢拔出三千二百名精銳中的精銳,成立了那個時代的第一支特種部隊——“鋒鏑騎”。
展浪、凌真、陳亢、公孫俊,這些年輕人很快就和楊楓打成了一片。在這些騎戰(zhàn)好手地襄助下,楊楓身體力行地實行了一項項既科學(xué)卻又是超高強度的魔鬼訓(xùn)練,部隊的戰(zhàn)斗力在原基礎(chǔ)上又有了驚人的提高。同樣的,楊楓自己的體能狀態(tài)也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便是以往基本上陌生的騎術(shù)、刀法、箭技,亦已大為可觀。
近兩年來,在代郡、雁門邊塞一些小規(guī)模的沖突摩擦里,鋒鏑騎屢屢出擊,以風卷殘云之勢全殲寇邊的小股匈奴人。在生與死的淬煉中,在李牧的言傳身教下,楊楓徹底變了,他不再是那個停留在紙上談兵的書生,而是鑄煉了鐵一樣硬、冰一樣冷的性格,成為沉穩(wěn)冷靜、灑脫干練,能獨當一面的鐵血男兒。
在這段不算短的時間里,斥侯哨探活動頻繁,數(shù)百名間諜細作以各種身份深入草原大漠,各種信息資料源源不絕地送回李牧大營,甚至,還贖回了十多名堪稱“匈奴通”的奴隸。
至于演兵操陣、聚草屯糧等常規(guī)備戰(zhàn),更是早開展得如火如荼。全軍上下憋足了一股勁,靜待那決定性的一戰(zhàn)。
十多日前,羽書飛報,單于于金秋草黃馬肥之時,親率各部二十多萬大軍,直趨代郡。李牧佯敗小卻,誘敵深入,諸軍暗中完成鐵壁合圍。楊楓適時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以鋒鏑騎長途奔襲兩千里,直擊匈奴王庭!
在代郡諸將的質(zhì)疑聲中,楊楓堅定地說出了擲地有聲的兩句話:“怯用奇謀無奇功,平坦大路也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