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我的方式,是一見面就塞給我1000 塊錢零用錢,寒暄兩句以后,就消失不見。
念小學的時候,我寫過一篇關于爸爸的作文,作文里,我說,我的爸爸,是一個會走路的提款機。
因為我的成長過程他沒有參與,我對當年的諾言也看得很淡。在我眼里,當醫(yī)生就是成天忙得不可開交,沒有家庭生活,身體也搞壞一半,要我向往成為一位醫(yī)生,真的很困難。
高一下學校要我們選組,我勾了文組,拿回家給爸媽簽名,爸爸看到我勾的是文組,愣了一下以后,有些遲疑地問我會不會想念理組,我只是冷冷地說不要。
從那天起,我感覺到我被爸爸放棄了。
我一直過著很精彩的生活,小說登上??_北市演講比賽得名,當選學生會主席,代表學校出國參訪,可是我很清楚,對我的爸爸來說,這些都只是雕蟲小技,他看不上眼。
我一直以為我不在乎。
那是他沒品位,竟以為全天下最有意義的事情是當醫(yī)生。我喜歡寫作,我那么有領導能力,我的演講和體育出類拔萃,他都看不見。
我跟自己說沒關系,天底下這么多人,他只是一個糟老頭子,只要他還愿意拿錢供我生活讀書,我也愿意禮貌性地點頭微笑,我不需要你的肯定,我可以自己肯定自己。
可是這一刻,獨自一人在英國,我站在這個美麗的校園里面,當這些穿著黑大衣、一臉聰明的醫(yī)學院學生從我面前走過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自卑。我已經(jīng)24 歲了,卻連自己以后想要成為什么樣的人都覺得很模糊,我一直相信有一天我可以很成功,然后我會站在爸爸面前,一臉不屑地跟他說:“連醫(yī)師,你知道嗎?其實除了當醫(yī)生,還是有很多行業(yè)可以很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