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秘書把《銷售任務(wù)書》副本給我時,我氣慘了!
“東北區(qū)?!”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沖進(jìn)老鞏辦公室,把任務(wù)書拍在桌子上。
這孫子像早有準(zhǔn)備,松弛地向后一仰,還搖了兩下,堆出一臉笑說:
“老莊,先坐下,先坐下?!边呎f邊撅著屁股,起身把門關(guān)上。
“你可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的!”我真想上去抽丫挺的。
老鞏皺起無數(shù)的抬頭紋,攤開雙手,嘆口氣說:“我有什么辦法??”
“玩我,是嗎?!”我聲音有些顫,強(qiáng)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失控。
“我?!”這小子習(xí)慣性地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停頓了一下,拉下臉,瞪著白加黑的眼睛說:“有這個必要嗎?有這個必要嗎?!??整了你??我能撈到什么好處啊?!??嗯?”
我梗著脖子,盯著他不說話。
“明說了吧。這事兒不是我玩你,是你自己把自己玩了?!?/p>
“我?!你丫的不是說夢話了吧!”嘴上雖硬,但氣勢卻消去了一半。
“你現(xiàn)在可真牛掰了啊。整天裝得跟竇娥似的,一張大嘴,沒有你不敢說的!一出門就到處散你簽了一千五百萬,不做KEYCOUNT就走人??你TMD以為這公司是你們家的?我就不明白了,原來那么個人精??”老鞏停頓了一下,俯身作勢要摸我的腦袋,我向后一仰,他接著說:“是讓門給夾了,還是讓驢踢了?公司現(xiàn)在什么狀況,你就一點(diǎn)不知道嗎?”
“我??說了又怎么了?”我有些氣餒。
“怎么了?!出大事兒了!”老鞏虛張聲勢地睜大眼睛,用手指點(diǎn)著我,欲言又止。
我真暈了。眼睛發(fā)直地看著老鞏,等著下文。
老鞏臉一變,換了副頗為同情的表情說:“哥們兒,這什么地方?外企啊,是個講規(guī)矩、講道理的地方。你以為還是原來公司那種烏煙瘴氣呢?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別看新總經(jīng)理沒事貓在辦公室里不出來,也不知道哪些小人總在他面前念了你們的好了?!崩响柧X地看看四周,好像辦公室里還有第三個人似的,把頭湊過來,壓低嗓子接著說:
“咱們是自己人,我明跟你說了吧。三個月,公司計劃用三個月時間把從老公司過來的銷售全洗掉,尤其是你——你沒看見人事部天天招新人了嗎?!?/p>
“我們怎么了,非得??”
“不專業(yè)——這可是BB對你們這幫人的評價啊,不是我的。你以為老劉還能罩著你啊,他們上層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成一鍋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明白嗎?”
我不由自主地跟著他點(diǎn)點(diǎn)頭。其實(shí)我一點(diǎn)不明白——他們打他們的,跟我有屁關(guān)系?
“要不是哥們兒擋著??哎,跟你說這些干嗎?!边@孫子“你們”“你們”的說得格外刺耳,好像他不是從老公司過來的似的。
我像是被打了一悶棍,雖然暈,但很不服氣,搶辯說:“我自己大嘴??該抽。你TMD紅口白牙應(yīng)了的事兒也反悔,還往BB頭上栽,說得過去嗎?”
“我往他頭上推?!我還一肚子委屈呢。市場部那幫王八蛋耍我們的事兒,你知道嗎?”
“不知道?!蔽乙膊幌胫?。
“哎,現(xiàn)在不是你什么大客戶、東北區(qū)這么簡單的問題,干不好,三個月不僅你們得走人,我也一樣卷鋪蓋卷??”這家伙用余光瞄著我,一臉的苦菜相。
敢情是一對難兄難弟啊。我還能怎么怪他。就像拉屎拉了一半,被生塞了回去,我憋著勁兒地說:
“反正東北區(qū)我不去,你給我換成西北區(qū)。北京YT必須是我的客戶?!币鞅眳^(qū)是為了去新疆找沈堅,要北京YT是為能待在北京找事由。
老鞏眼神深處閃閃發(fā)光,憋著一臉的無奈說,我看看吧,這事兒也得BB同意才行。
“BB同意?你丫又跟我裝!”
老鞏一臉正色,對我這句大不敬的話頗為不滿,矜持著不說話,盯著我頭頂上方三寸的地方。
沉默了一會兒,我低頭認(rèn)地說:“剛才沖動,話說過了。要不下班咱們找地方?”
他臉色由陰轉(zhuǎn)晴,繃出一臉的正經(jīng)相,擺擺手說,吃飯就算了,你的事兒不就是我的事兒嗎。你這次可千萬別事兒沒成就嚷嚷出去,我已經(jīng)打報告申請?zhí)嵘阕鰠^(qū)域銷售經(jīng)理了。
我連連點(diǎn)頭,像只得了骨頭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