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于二等被捉拿歸案后,中城察院一聲號令,將他們用枷夾上,拉出示眾,以儆效尤。同時發(fā)布文告:有人再敢冒充同仁堂的人賣假藥,同仁堂有權將其扭送察院,“定將該犯加重治罪,決不寬宥”。
同仁堂也聲明:“乃有無恥之徒,偷刻本堂門票,造做假藥,勾串客店、會館,謬稱其藥自本堂盜出,自甘認賊減價騙人。歷年以來,遠近受其騙哄者不知多少,病人受此耽誤者更不知多少,損人利己,大傷本堂修合濟世之心?!辈窀骖櫩陀H臨同仁堂購藥,以免上當受騙。
維護自身的聲譽和權益,是長期、反復的過程。利用同仁堂這塊金字招牌騙人貪財?shù)男袨?,不可能一下子杜絕。
同治八年(1869)三月,一個伙計急匆匆地來找同仁堂店東樂孟繁:“東家,楊梅竹斜街開了一個新店叫‘同人堂’,和我們就差一個字,那是一撇一捺的‘人’,不是‘仁者愛人’的‘仁’,是不是我們的分號?”
“楊梅竹斜街離大柵欄這么近,我干嗎要在那兒開分號?那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樂孟繁回答。
“我琢磨著也是?!被镉嬚f,“可是這兩個字都是一樣的音,客人很容易弄混了……”
這提醒了樂孟繁。反正楊梅竹斜街也不遠,他當即約上藥商張志云,和那個伙計一起,趕到楊梅竹斜街去探個究竟。
到了“同人堂”,樂孟繁他們看到兩個伙計正在招呼顧客??腿藛枺骸澳銈冞@個同人堂和大柵欄的同仁堂是什么關系?”
“我們是一家?!?/p>
“那為什么中間的‘人’字不一樣呢?”
“音同就行了唄?!?/p>
“你們別是冒名的吧?”那個顧客半信半疑。
“嘿,我們作買賣就講誠信二字,不信您看我們的仿單,不是和同仁堂一模一樣嗎?要是有假,您把我們招牌砸了!”
“要是有假,您可以告官去。我們是專供御藥的,不怕告!”
看到這種景象,樂孟繁氣憤地說:“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在這么近的地方冒充咱們同仁堂!”
于是,樂孟繁和張志云聯(lián)名將“同人堂”告到了五城都察院。五城都察院立即命中城察院派人前往楊梅竹斜街查訪。中城察院立即封了“同人堂”,將有關人員悉數(shù)捉拿歸案,并貼出了一個告示:“據(jù)同仁堂鋪東樂孟繁、商人張志云呈稱,楊梅竹斜街開設同人堂藥鋪,顯系冒名影射,以假混真,且有漁利小人私刻同仁堂門票,售賣假藥誤人病癥……似此影射冒充字號,亟應嚴行禁止?!扔星绊椝胶蟼嗡?,假冒該商號票,以及有意若混亂該商字號各情,許爾等稟明,立即嚴拿,詳呈懲辦,決不姑寬。毋違特示?!?/p>
同仁堂打假行動果斷、及時,而且憑借清朝政府的力量,力度非常大,因而能有效地扼制造假行為。即使在今天,也有借鑒作用。
因為供奉御藥,同仁堂還多次靠著皇家的特權,轉(zhuǎn)危為安。乾隆十八年(1753)的一天,大柵欄突然火光沖天,在“同仁堂走水了!”“同仁堂走水了!”的驚叫聲中,同仁堂的店鋪被一場無情的大火吞噬了。盡管同仁堂的上上下下為滅火竭盡了全力,保下的只是一塊除了斷墻殘瓦,什么也沒有剩下的房基,以及堆房里殘存的一點藥材。這時的同仁堂真可謂禍不單行,不久之前,鋪東樂以正病故。同仁堂預支了官銀,還未及把貨辦完,就遭“祝融之變”,加上以前樂禮欠下的錢,即使把保下來的那塊房基和藥材全部賠上,也不夠還債的。樂氏承繼人樂以中尚在幼年,只能靠樂禮的夫人樂張氏強撐門面,一門孤寡實在難以為繼,只好于乾隆十九年(1754)寫了一紙呈文,請求不再承辦官藥。乾隆皇帝考慮到同仁堂始終兢兢業(yè)業(yè),小心翼翼,為皇家遴選“地道、純凈、上乘”的藥材,精心為宮廷制作質(zhì)量高、效果好的各類丸散膏丹,還要以身家性命做為藥品的質(zhì)量擔保,實在難得。更何況,同仁堂的藥物早在乾隆的爺爺、父親那一輩就有了口碑。京城雖然有不少大藥鋪,但是和宮廷往來密切,值得信任的又有幾家?再說,乾隆七年的時候,曾經(jīng)發(fā)生過樂禮突然“請退官藥”的事,當時也曾允其所請,并張榜招納其他商號供奉御藥,可是沒有想到,那么多大藥鋪,竟沒有一家揭榜。乾隆只好以皇上的威權支持同仁堂,打壓私債,扶了同仁堂一把?,F(xiàn)在官商人等都知道皇帝曾不惜動用皇權支持同仁堂,同仁堂這塊招牌因此更加金光閃耀了。如果現(xiàn)在同仁堂忽然倒了,那人們還不得笑話皇上無權無威無能嗎?因此,乾隆皇帝決定,還是要給同仁堂撐腰,不過,這回要換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