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軀體就像一堆柴,靈魂像是一團火。軀體與靈魂的結(jié)合,便如同柴草被火種點燃。
有的柴堆點燃之后,便熊熊地燃燒,給人間帶來了光、帶來了熱,不管他的年齡是大是小,人們永遠感謝他;也有的柴堆點燃之后,并不發(fā)光、發(fā)熱,只是在冒煙,冒煙便給社會帶來了污染,不管他的年齡是大是小,人們必然鄙棄他。
一個人,能夠讓生命發(fā)光,便融入了社會,是謂“和諧”;一個人,只讓生命冒煙,便是不和諧,要給世界帶來危害。
這里,我不再講任何道理,只講一段我經(jīng)歷過的故事。
在我上千場的演講報告中,聽眾最多的是多少?體育館內(nèi),或廣場上,密密麻麻、人頭攢動,我沒有去數(shù),也數(shù)不清楚;但人數(shù)最少的一場,卻永遠不會忘記,因為聽眾只有一個人——一名殘疾的孩子!
我在大學(xué)任教的時候,我的一名學(xué)生在一所中學(xué)實習(xí),回來向我講述了該校一名學(xué)生的情況。
這名學(xué)生叫張起,他不幸患了骨癌,一條腿從大腿根處截掉了。
通常我們的手上割破一條傷口還很疼,這個被鋸掉一條腿的孩子卻苦苦哀求大夫:“叔叔阿姨,我的身體殘廢了,頭腦沒有殘廢。求求你們,別再給我打止疼針。聽說打了止疼針、打了杜冷丁,會刺激頭腦,影響我以后的學(xué)習(xí)。我不怕疼,再疼都能忍受!”
截肢以后,他忍住疼痛,把被子角都咬破了,把墻面挖得一道又一道,甚至把病床上的細鐵棍都給扭彎了。稍稍病好一點,便將課本拿出來自學(xué)。期末回到學(xué)校參加考試,各科平均成績達到82分。
他的教室在四樓,家住五樓,每天拄著雙拐爬著這九層樓的樓梯,為了減少上下樓的不便,他中午帶著干糧,在教室里吃飯。學(xué)校曾有意把他的教室換到一層樓來,他說什么也不讓:“千萬不要為照顧我一個人調(diào)整全校的教室?!?/p>
這樣一個好孩子,癌癥卻沒有放過他,癌細胞又侵襲到他的另外一條腿上。醫(yī)院建議將另一條腿也鋸掉,他爸爸不同意,帶著孩子到南京腫瘤醫(yī)院作化療。
聰明的孩子意識到生命的厄運已至,時日無多。他不悲觀、不哀怨,竟然向爸爸、向同學(xué)、向老師、向社會發(fā)出了這樣的錚錚誓言——“不求生命延續(xù),只求生命發(fā)光!”
聽到這個孩子的事跡,我很感動。盡管素不相識,我也要給這個困境中的孩子送上一點生活的勇氣和人間的溫情。
我將最喜歡的一本書《人的一生應(yīng)該怎樣度過》轉(zhuǎn)送給他,扉頁上寫道:“張起同學(xué),只要有太陽、有空氣、有黨、有人民,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我給他寫了一封長長的信,其中的一段:“我同意你生命發(fā)光的說法。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軀體就像一堆柴,靈魂像是一團火。軀體與靈魂的結(jié)合,便如同柴草被火種點燃。有的柴堆點燃之后,便熊熊地燃燒,給人間帶來了光、帶來了熱,不管他的年齡是大是小,人們永遠感謝他;也有的柴堆點燃之后,并不發(fā)光、發(fā)熱,只是在冒煙,冒煙便給社會帶來了污染,不管他的年齡是大是小,人們必然鄙棄他!”
我向他講述,近代史上寫下震動天地的《革命軍》一書的鄒容,犧牲的時候只有20歲,“生的偉大,死的光榮”的劉胡蘭,被敵人推向鍘刀的時候只有16歲。雖說他們的生命短暫,但卻在熊熊燃燒的青春之火中得到了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