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外面,左永邦和米琪一前一后走出來,米琪在后面委屈地跟著。
“好了,現(xiàn)在錢也罰了,分也扣了,我車也被扣了,你玩夠了?”左永邦轉(zhuǎn)身問。
“我只是覺得……我只是覺得……”
“覺得什么啊?”
“我只是覺得你從來不在乎我!你只是一直把我當(dāng)個擺設(shè),或者像個玩具,你高興的時候就拿來玩玩,不高興的時候就丟在一邊,我也是人??!我想掌握點主動權(quán)!”
“主動權(quán)就是開車去撞別人?”左永邦不可思議地看著米琪。
這時,米琪哭了,妝被眼淚打花。
“我只是不想老是被你帶來帶去的,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什么話也不敢說,什么問題也不敢問,就怕你不高興,我……我老是怕你不高興……阿千說我是因為在用你的錢……所以我只能被你帶來帶去,我什么話也不敢說,不敢問,就怕你不高興……我一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米琪哭得十分傷心,左永邦只好嘆氣,看著她,走上去抱住她。
“行了行了,大家都笑話你呢?!?/p>
“我都已經(jīng)夠笑話我自己的了?!?/p>
“我知道了,你想說的我都知道了,你的感覺我明白了,我以后不會再讓你有這種感覺了,行嗎?”
“真的?”
“嗯,以后不管什么事兒我們都有商有量,男女平等,行嗎?”左永邦息事寧人。
米琪哭著點點頭。
“好吧,為了這個歷史性的時刻,我們今天好好慶祝一下。”
“怎么慶祝?”米琪抬起頭,還掛著淚,笑著問。
一男一女,又是成年人,又是情侶,又是為了男女問題慶祝該怎么慶祝?當(dāng)然是在男女關(guān)系上慶祝。于是,一個小時后,在左永邦的臥室,兩人一邊激情地互吻著,一邊開始撕扯對方的衣服。
“其實我想告訴你,你剛才買單的樣子,真的很性感?!弊笥腊钫f。
“真的?那我一會兒再買單……”
“省省吧你?!?/p>
兩人糾纏著在床上,米琪伸手拉開邊上的床頭柜抽屜,一陣摸索。
“用完了……”米琪看著左永邦,愕然道。
“什么?什么用完了?”
“你說什么用完了?”米琪嚷道。
原來……是米琪用的外用避孕藥用完了……
昨天,是最后一顆。
這時,仿佛嫌還不夠熱鬧似的,左永邦肚子叫了起來——餓了,左永邦想干脆下去買點吃的,再順便把藥買了。兩人只能裹著羽絨衫哆嗦著下樓,在十字路口,左永邦簌簌發(fā)抖地指著馬路兩邊的一個超市和一個24小時藥房。
“我們分下工,你去藥房買藥,我去超市買點吃的,我們一會兒這里碰頭?!?/p>
“……”
還沒等米琪說話,左永邦已經(jīng)裹著身子跑遠(yuǎn)了。
他跑到24小時便利店,興高采烈地買了很多糕點,一路小跑著回來。米琪果然在那個十字路口微笑著等他。兩人再甜蜜恩愛地攜手上樓,拎著大袋小袋的食品推進(jìn)門,全程米琪插著口袋,臉上蕩漾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看著左永邦興致很高地把食品在茶幾上攤開,又把紅酒啟開,各自倒了一杯,“來,我們每人喝杯小酒……慶祝一下……”
米琪接過杯子,微笑。
“其實我想跟你說,謝謝你,米琪,你今天真的給了我非常好的感覺?!?/p>
“哦?為什么?”又是那種若有若無的微笑。
“你讓我感到我又回到了二十五歲了?!?/p>
“二十五歲?為什么?”
“我今年多大?”左永邦指指自己。
“四十了啊,怎么了?”
“我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啊,看到學(xué)校里的漂亮女孩子都不敢追。”左永邦微微笑了下,“為什么?因為她們永遠(yuǎn)高高在上,我們永遠(yuǎn)是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但是我今年四十了,我跟你說句實話吧,我再看到那些女孩,她們就是我眼睛里的牛?!?/p>
“牛?什么牛?”
“你沒聽過庖丁解牛的故事嗎?她們的弱點,她們的缺點,只要看準(zhǔn)一刀下去,都是同一套程序,閉著眼睛就可以完全搞定,說實話,真的很無趣。”
說到這里,左永邦蕭瑟地嘆了口氣……
真的有一種……寂寞高手的感覺呢。
“……”
“但只有我二十五歲的時候,我看到同樣年齡的女孩,她們和我是一樣的。我們之間是完完全全平等的,誰也不用主導(dǎo)誰,因為誰都主導(dǎo)不了誰。那種感覺才是最平等,最美好的……”左永邦突然有些傷感,微笑地看著米琪,“你今天讓我回到了二十五歲,謝謝你?!?/p>
“不客氣?!泵诅饕参⑿χf。
兩人碰杯,放下杯子,左永邦漸漸湊近米琪,兩人熱吻。
“藥呢?”左永邦輕聲問道。
“沒買?!泵诅饕草p聲回道。
“什么?”
米琪一動不動地看著左永邦,“你是不是男人,這種藥要我來買?”
左永邦愣了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
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是不是男人……這種藥要我來買……
每個中文字都聽得懂,但集結(jié)在一起……
真的變成了匪夷所思、很難理解的話啊……
左永邦愣了足足十秒鐘,終于惱羞成怒了——因為實在聽不懂。
“什么叫我不是男人?”他先試探地問。
“你就不是男人!”
“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這藥本來就不是我用的,是你用的避孕藥,怎么我不買我就不是男人了?”
“喔!你一個人屁顛屁顛地去超市買零食,你讓我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半夜三更跑到藥房去買避孕藥?”米琪沖著他喊。
“怎么啦?回來會被人打劫嗎?會有人打劫避孕藥嗎?”左永邦也終于惱怒起來。
“這種東西本來就應(yīng)該男人買的!”
“怎么這種東西本來就應(yīng)該是男人買的?憑什么這種東西就應(yīng)該男人買呢?這不是你用的東西嗎?”
“你懂不懂保護(hù)女人?”米琪嘶喊。
“我怎么就不保護(hù)你了?”左永邦反問。
簡直是,無理取鬧啊……
“好,我再問你,照你的邏輯,男人憑什么非要保護(hù)女人?”左永邦忍住氣,平心靜氣地問。
“你還是不是人啊你?這種問題你都問得出來?你是男人,男人力氣大,天生就應(yīng)該保護(hù)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