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姊妹海老金場(16)

1986淘金驚魂 作者:來耳


我和大哥的那點小動作,到底還是被人注意到了。不過我當時沒回答他,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怎么說。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明白,大哥那話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他說他知道,知道什么了?還說什么不想出事,又能出什么事?一句話十幾個字,說得含含糊糊,只能是讓人一頭霧水。

老爺子看我不搭他的腔,也就沒再問。而我因為攙著個人,落在了最后,大哥回頭不住地叫我們快走。

其實我們走得已經不算慢了,可大哥從剛才開始,就一個勁兒地催促,起初還不怎么明顯,后來神情漸漸緊張,語氣也越來越急躁。趙勝利還傻乎乎地問他這么著急干啥?大哥卻根本不理他。

當時給我的感覺,大哥這不像是在正常地走路,倒像是在帶著我們逃命一樣,不管不顧的,只想著跑得越遠越好。

再聯想到他剛才的話,我心頭突然一震——“不想出事就快走”——難道是他發(fā)現到了什么不好說的危險,這才要帶著我們逃也似離開?那到底為什么,因為石人?

到最后,我們似乎是被他焦灼的情緒感染,又或者是心照不宣地察覺到了什么。就這樣被大哥催命一樣趕著,踩開絆腿的牧草,幾乎是以競走的速度,開始在漫天大霧中疾行。

但是很顯然,這種狀態(tài)不可能堅持太久,大概一個鐘頭之后,所有人差不多到了極限,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

然而最讓人恐懼的是,我們依舊沒找到營地的帳篷。不過這也情有可原,可以想象,即便是在自己家里,假如我們把眼睛蒙上,想要很快找到臥室廚房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況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身處大霧彌漫能見度不足五米的深山大草甸上。

老爺子最先堅持不住了,鬢角上全是汗,腿上使不出力道,抓著我直往下軟。我看老爺子情況不太妙,又生怕這回再迷失方向,也不敢繼續(xù)走了。喊住了大家,喘著粗氣說不是有指北針嗎,快點再拿出來看看。

武建超從見著石人起就一直沒吭聲,這時大概想說什么,可他轉頭來看我的時候,又突然臉色一滯,咽了口唾沫說:“用不著了,你看你后邊。”說著抬起手電筒,越過我的肩頭向后照去。

我聽他語氣不對,脖根兒跟著一緊,急忙轉身,又立馬驚怵得講不出話來。

我的身后,正矗立著一座缺了頭的石人。它毫無聲息地站在如墨的冷夜中,身周霧氣如煙,仿佛就在那兒靜靜等著我們一樣。

此情此景把所有人都打懵了。我們看著那石人,心生敬畏似的,不約而同后退了幾步。這是個很難接受的事實,因為我們明明一路好走,可現在看來,似乎又回到了原地。

一時誰也說不上話來。武建超為了節(jié)約電池,先關上了自己的手電,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們恐怕是遇上鬼打墻了。他以前在內蒙古時就碰過一次,在毛烏素沙漠邊緣,幾個人在風沙里困了一天兩夜,也是不論怎么走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永遠都會轉回原點,邪得很。

他講述的語調很平靜,但聲音微微發(fā)顫,顯然那是一段相當不愉快的回憶。身邊巨大石人帶來的壓迫感,又讓人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緊張,武建超說完后,大家又是相對無言。

我偷瞅了眼大哥,他從兜里摸出支煙點上,一口一口抽得極快,拿煙的手似乎還在輕輕地抖,而手電散射出來的光,映出他臉色鐵青。我心說他剛才擔心的,就是這個嗎?

除了趙勝利在那里神經質的念叨,“這咋辦,這咋辦?”幾分鐘過去,沒人吭聲。

我覺得有必要打破這種局面,開口說鬼打墻其實也沒那么玄乎,有科學家做過研究,那是因為人的左右腿長度有微小差異,在沒法兒分辨方向時,感覺是在沿直線走,而事實上會不自覺的往一邊偏,只要距離足夠長,就會繞一個大圈回到原地。

我話音沒落,武建超馬上罵了一句“放屁”,叫我不清楚就別瞎掰,裝什么大頭知識分子?要知道他們當時可是開著汽車的,當過司機的都知道,開車時要不停地打方向盤來回調整方向,不可能像我說的那樣,始終往一邊偏。

武建超言之鑿鑿,我頓時無話可說了。其實從內心講,我也不大相信那套解釋,畢竟五個人不可能同時都左腿長或者右腿長,還一齊走歪。

但之所以要那么說,是因為剛武建超一提他在內蒙當兵的經歷,我就想起了他那個在石人邊走失的戰(zhàn)友,腦海里很快的浮現出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聯想。

于是幾乎是本能的,我就搬出了那些“科學”理論,只為了自我開解,只是沒想到話一出口,就被武建超用事實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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