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jīng)干了十幾個小時了，”我提議，“這樣吧，我們星期一接著來。你先預(yù)定一下全身X光照射。我再研究一下這些底片和骨頭。等你們的牙醫(yī)做出表來，你就可以把他們?nèi)斎隢CIC了?！?

愛瑪轉(zhuǎn)過臉來。她的臉在電腦熒屏的映照下像僵尸一樣慘白。

“我現(xiàn)在就跟個巫婆一樣?！彼龕瀽灥剜洁熘?。

“哪個巫婆？”

“不知道?！?

“你該回家了?！?

愛瑪沒有反對。

戶外，午后的空氣更加沉悶潮濕，交通高峰已經(jīng)來臨，車堵得不行，汽車尾氣和從港口飄來的咸咸的海風(fēng)雜糅成一團(tuán)悶氣。

愛瑪和我并肩走在坡道上。分手時，她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我以為她要談?wù)勊拥哪莻€電話，結(jié)果她只是祝我周末愉快，然后便邁步走開。

汽車?yán)餆岬孟窕馉t一樣，我放下車窗，往音響里塞了一張山姆菲舍爾的CD《活著的人》。旋律憂郁而反復(fù)無常，正適合我的心情。

跨過庫珀河，我看見東方地平線上已經(jīng)烏云堆積，一場暴風(fēng)雨就要來了。我決定趕緊到西蒙海鮮店停一下，買點東西回家吃。

店里面空空的，沒有顧客，不銹鋼的托盤里只有些墊著碎冰的剩貨了。

一眼瞥見竟然還有旗魚時，我后腦的頭皮一陣發(fā)麻。

這些有良心的人都干了些什么。過度捕撈！涸澤而漁！頑固不化！

不是說旗魚含有過量的汞嗎？那又怎樣，還是照吃不誤。

雖然心中怒不可遏，可我什么也沒說。

我還是照例在走廊上一邊享受我的晚餐，一邊欣賞大自然的天光三幕劇。我連每一幕的標(biāo)題都想好了。

第一幕，陽光漸漸消失，黑夜籠罩大地。第二幕，閃電在烏黑墨綠的云層中撕開一道口子。第三幕，大雨滂沱，傾瀉在沙灘上，狂風(fēng)搖曳著棕櫚樹，天空慢慢蛻化成灰色。

這晚我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