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他任《留美學生季報》主編,于是將所寫的白話詩選了數(shù)十首發(fā)表出來,供世人評論。因該刊在上海中華書局發(fā)行,所以國內(nèi)外都有很大影響。與此同時,還為將來的詩集取了一名,叫“嘗試集”。
經(jīng)過一段試驗后,他總結(jié)寫作白話文的經(jīng)驗,于8月21日在日記里歸納出文學革命的八個要點,(一)不用典,(二)不用陳套語,(三)不講對仗,(四)不避俗,(五)須講求文法,(六)不作無病之呻吟,(七)不摹仿古人,(八)須言之有物。他說,我主張以白話文作詩、作文、作戲曲、小說。倘有愿意從我,無不歡迎。同一天,他寫信給《青年雜志》主編陳獨秀談了自己的主張,并對《青年雜志》第3號上登載謝無量的長律詩提出批評意見。他說謝君的詩,用古典套語不下百余事,而記者(編輯)卻附云大為推薦,稱它是“希世之言”;胡適認為這與陳主張寫實主義,反對古典主義相矛盾。陳接信后很快回信,向胡解釋說:“文學改革,為吾國目前切要之事。此非戲言,更非空言,如何如何?《青年》文藝欄意在改革文藝,而實無辦法。吾國無寫實詩文以為模范,譯西文又未能直接喚起國人寫實主義之觀念,此事務求足下賜以所作寫實文字,切實作一改良文學論文,寄登《青年》,均所至盼?!标惖膩硇耪c胡適主張不謀而合,于是回信,將自己對文學革命的八點主張,加以解釋寫成文章,題名為《文學改良芻議》,內(nèi)容與前同,后人稱為“八不主義”。胡適后來回憶說:提出的八條是溫和的建議,題目也很謙虛,不用“革命”的詞語,而且是芻議,說明不是結(jié)論。之所以如此,是怕引起老一輩保守分子的反對。由此可看出胡適在文學革命中的態(tài)度是比較溫和的。
這篇文章1917年1月在《新青年》,前身為《青年雜志》2卷5號上發(fā)表后,在教育文化界引起強烈的反響。北京大學教授錢玄同非常贊賞,寫信給陳獨秀表示自己意見,并指出:“胡先生‘不用典’之論述最精,實足祛千年腐臭文學之積弊?!标惇毿闫鸪鯇m提出的八條還有點懷疑,但他見了胡的《文學改良芻議》后,便完全贊成胡的主張,只是覺得文章寫得太平和了,因此他寫了一篇《文學革命論》在《新青年》2卷6號上發(fā)表,正式打起“文學革命”的大旗。他說:“文學革命之氣醞釀已非一日。其首舉義旗之急先鋒,則為吾友胡適,余甘冒全國學究之敵,高張‘文學革命軍’大旗,以為吾友之聲援。旗上大書特書吾革命軍三大主義:(一)推倒雕琢的、阿諛的貴族文學;建設平易的、抒情的國民文學。(二)推倒陳腐的、鋪張的古典文學;建設新鮮的、立誠的寫實文學。(三)推倒迂晦的、艱澀的山林文學;建設明了的、通俗的社會文學。”最后以堅定的口吻說:“予愿拖四十二生的大炮為之前驅(qū)!”表示了他堅定不移的信念。與此同時,他寫信給胡適說:改良中國文學當以白話為文學正宗,是非甚明,必不容反對者有討論之余地。信中特別提到,希望胡適早日回國到北大任教,愿將北大文科學長位置讓給胡適。胡適后來寫文章說,自己歷史癖太深,故不配作革命的事業(yè)。文學革命的進行,最重要的急先鋒是他的朋友陳獨秀。他們彼此謙虛,說對方是急先鋒。其實他倆的文章在當時都成為青年的“圣經(jīng)”。這是一個資產(chǎn)階級的啟蒙運動。他們聯(lián)合起來,一致向封建勢力宣戰(zhàn)。陳的文章發(fā)表后,把已經(jīng)掀起的文學運動又推入了一個新的高潮。錢玄同、劉半農(nóng)、魯迅、周作人等都表示贊同,并以實際的行動投入到這個反對封建文化的斗爭行列,共同奮斗。此后三四年里,白話文便成了我國的正式“國語”,因為當時的教育部于1920年1月頒布小學秋季起一律改用語體文。白話文成為正式的國文,這在我國文化史上是一件極其重大的事,對后來的新文化運動有巨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