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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票否決(20)

玩火 作者:肖仁福


舒建軍走后,周正泉把顧定山叫到辦公室,要他放人。顧定山很驚訝,盯住周正泉說:“這么快就放人,怎么向老百姓交代?”周正泉就吼道:“老百姓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老百姓你要他圓他就圓,要他扁他就扁,還不好交代?”

顧定山還是不明白,周正泉放低了聲音說:“顧大所長我問你,你抓蔣國帥的目的是什么?”顧定山說:“維護納稅環(huán)境,完成收稅任務(wù)呀?!敝苷f:“如果不完成稅收呢?”顧定山說:“要一票否決。”周正泉說:“現(xiàn)在你抓了人,盡管稅收上去了,人家還是要否決你,怎么辦?”顧定山就不知說什么好了。周正泉又說:“我們的工作不就一個目的,挖空心思不讓人否決嗎?好了,不多說了,你先放了人再說?!?/p>

放了蔣國帥,全鄉(xiāng)上下一片嘩然。干部說,這么興師動眾把人抓來,屁久的工夫不到就把人放掉了,鄉(xiāng)政府還不威信掃地?今后什么工作也別想開展了。群眾說,周正泉原來是一個軟殼動物,舒建軍一句話,他就當(dāng)成了圣旨,莫不是得了他的好處?

周正泉對此不理不睬,他悄悄把顧定山叫到屋里,對顧定山說:“放了人后,你要做的是兩件事,一是抓緊把蔣國帥三兄弟橫行鄉(xiāng)里的材料整理出來;二是明天晚上再秘密把蔣國帥給我抓回來,帶到一個任何人也不知道的地方,要他把偷稅情況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然后咱們準(zhǔn)備向法庭起訴他們?!?/p>

顧定山得了周正泉的話,立即喊了兩個最貼心的干警,穿了便服,趁黑潛入蔣家村。

蔣家三兄弟此時正在家里舉杯慶賀蔣國帥的歸來,一個個眉飛色舞的。蔣國帥跟蔣國相和蔣國臣碰了碰杯,說:“多虧兩位兄弟暗中相助,我喝下這杯,表示感謝?!笔Y國相說:“你說錯了,不是我兩兄弟暗中相助,是李書記和舒老板給周正泉施加了壓力,他才放你出來的?!笔Y國臣也說:“是呀,李書記和舒老板可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們得找個機會好好謝一謝他倆才是?!笔Y國帥也牛氣地說:“周正泉也是自不量力,想在太歲頭上動土,他一個小小的鄉(xiāng)黨委書記,在鄉(xiāng)里面多少還算個角色,可到了李書記和舒老板面前,他算條卵?”三人就這樣一邊喝酒,一邊胡吹海侃,直鬧到夜深才各自散去。

顧定山幾個早守在蔣國帥的屋里了。蔣國帥剛上床迷迷糊糊睡著,他們就神不知鬼不覺摸過去,把他從床上提起來,用麻袋一罩,扛了就走。

這次行動除了周正泉和顧定山幾個,連毛富發(fā)都不知道,所以舒建軍再一次找到周正泉,朝他要人的時候,他就矢口否認(rèn),不是自己所為。舒建軍說:“除了您周書記,誰敢動蔣家三兄弟?”周正泉說:“蔣國帥是他兩位兄弟親自接走的,鄉(xiāng)里事情又多又雜,過后我也不再過問,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p>

舒建軍覺得周正泉這話不太可靠,問:“那又是什么人吃了豹子膽?”周正泉說:“這幾年蔣家兄弟搞得這么紅火,平時又那么霸道,難免不得罪人。我們把蔣國帥一抓,他們本來高興得不得了,可還沒高興夠,我們又把蔣國帥放了,他們心里就不平衡了,心想你們鄉(xiāng)政府也太無能了點,連蔣家兄弟都治不了,于是把蔣國帥抓走,要做個樣子給鄉(xiāng)政府看看?!笔娼ㄜ姲胄虐胍傻卣f:“您說得頭頭是道,莫非您知道什么內(nèi)幕?”周正泉說:“舒老板你看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見你很在乎蔣家的事,這不幫你瞎猜嗎?你又算到了我的頭上,我不是冤嗎?”

舒建軍雖然覺得這事蹊蹺,心里明白十有八九是周正泉搞的鬼,可又沒什么依據(jù),只好悵然回了窯山。

舒建軍并沒就此放手,當(dāng)天就停了龍溪鄉(xiāng)的木材收購。現(xiàn)在不比前幾年,木材都是定點定量砍伐和收購,買方和購方都得持有從林業(yè)局嚴(yán)格報批下來的手續(xù)。這次龍溪鄉(xiāng)老百姓砍伐木材都是拿的鄉(xiāng)政府統(tǒng)一辦下來的砍伐證,現(xiàn)在砍倒的木材大部分還沒脫手,舒建軍這下停了收購,別的地方?jīng)]有手續(xù)也不敢來收購,于是大家紛紛跑進鄉(xiāng)政府,要周正泉和毛富發(fā)解決問題。

周正泉雖然料定舒建軍會來這一手,卻沒想到他的動作會這么快。也沒別的辦法,周正泉只得讓顧定山把大頭約到一個秘密處所,要他再幫一次忙。大頭見周正泉和顧定山兩個人一起來找他,知道事情很重要,周正泉還沒開口,他就習(xí)慣性地一拍胸脯說:“周書記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我一定按您的指示辦?!?/p>

顧定山給大頭遞一支煙,又打燃打火機給他點上,笑著說:“你別急,聽周書記慢慢跟你說。”大頭也笑了,嘴鼻齊用,噴出一團濃濃的煙霧,朗聲說:“周書記您發(fā)話吧?!敝苷@才開口道:“大頭你也知道了,舒建軍已經(jīng)停了龍溪鄉(xiāng)的木材收購。你也是龍溪人,知道龍溪沒什么經(jīng)濟來源,砍下的木材賣不出去,就斷了財路。我想讓你做舒建軍一下?!?/p>

一聽要做舒建軍,大頭就來了勁,叫道:“這舒建軍也太狂了一點,比過去的資本家還狠,一車煤從窯山運到縣城的煤炭公司,50多公里,他才給15元運費,我們起早摸黑給他拖煤,一天累死累活跑兩趟,才30來塊,幾次要他提高運費他都壓著不提,我們幾個跑運輸?shù)母鐐冊缇拖胱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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