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應(yīng)該先捎個信來,”他們騎馬爬上山口,唐納爾?韋伍德爵士對她說,“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派人護(hù)送。這年頭山路的安全不比從前,更何況您只帶了這么點(diǎn)人。”
“唐納爾爵士,我們的確是嘗到了慘痛的教訓(xùn)?!眲P特琳道。有時候她覺得自己鐵石心腸。六個英勇的人犧牲了性命,她才能走到這里,然而她卻連為他們掬一把淚都做不到。就連他們的姓名,也越來越模糊?!霸∶袢找跪}擾,我們第一次損失了三個人,后來又死了兩個,蘭尼斯特的仆人傷口潰爛,死于高燒。聽到你手下接近的聲音時,我本以為我們完蛋了?!彼麄儧Q定孤注一擲,手握武器,背靠巖壁。侏儒當(dāng)時一邊磨斧頭,一邊開著語氣辛辣的玩笑,這時波隆首先看到來者高舉的旗幟,正是艾林家族的藍(lán)底白色新月獵鷹標(biāo)志。對凱特琳而言,再也沒有比這更受她歡迎的東西了。
“瓊恩大人死后,這些原住民越來越膽大包天?!碧萍{爾爵士道。他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體格健壯,長相雖丑但待人誠懇,生了一個寬鼻和一頭散亂的棕色粗發(fā)?!叭羰墙唤o我辦,我會帶上一百精兵深入山區(qū),把他們從窩里趕出來,好好教訓(xùn)一頓,可您妹妹不準(zhǔn)。她連放手下騎士參加首相的比武大會都不準(zhǔn)。說是要把所有的兵力都留在這兒,守護(hù)艾林谷……可誰也不清楚到底是要防備誰。有人說這是在捕風(fēng)捉影?!彼话驳乜粗?,仿佛突然想起她的身份?!胺蛉耍M覜]說錯話。我沒有冒犯您的意思?!?/p>
“唐納爾爵士,實(shí)話實(shí)說怎么會冒犯到我呢?”凱特琳知道妹妹怕的是什么。不是影子,而是蘭尼斯特,她一邊想著,一邊回頭瞄了一眼騎行在波隆身旁的侏儒。自從契根死后,他們倆便成了哥們兒。小個子的精明狡獪,讓她頗感不悅,他們剛上山時,他是她的俘虜,五花大綁,求助無門,瞧瞧如今他變成什么樣了!雖然依舊是她的囚徒,但騎著馬,腰間斜插匕首,鞍上綁著大斧,肩頭披了跟那歌手賭骰子贏來的山貓皮披風(fēng),身上穿著從契根尸體上取走的鎖子甲。二十名騎士和士兵走在侏儒和她殘敗不堪的隊伍兩側(cè),他們都是她妹妹萊莎及瓊恩?艾林幼子的忠仆,然而提利昂卻連一點(diǎn)畏懼的神色也無。難道他真是無辜?難道他當(dāng)真與布蘭、瓊恩?艾林以及其他事情無關(guān)?果真如此,那她又是怎么了?為了把他帶來這里,六個人丟了性命。
她毅然決然地拋開疑慮?!暗任覀兊搅四愕囊绻隳芰⒖陶埧旅蓪W(xué)士過來,我會非常感激。羅德利克爵士因?yàn)閭麆莸年P(guān)系,高燒不退。”她不止一次擔(dān)心這忠勇的老騎士撐不過這趟旅程。末了他已經(jīng)幾乎無法騎馬,波隆力勸她任他自生自滅,但凱特琳不聽。她反而令他們將他綁在鞍上,并吩咐歌手馬瑞里安負(fù)責(zé)看護(hù)。
唐納爾爵士遲疑半晌才回答?!叭R莎夫人下令要學(xué)士留在鷹巢城,以便隨時照顧勞勃少主?!彼f,“不過我們血門要塞有個修士負(fù)責(zé)處理傷患,他可以替您手下療傷?!?/p>
相較于修士的祈禱,凱特琳對學(xué)士的醫(yī)療知識要有信心得多。她正準(zhǔn)備說出心中想法,防御工事便已在前方出現(xiàn)。迤長的城垛建筑在兩邊危崖上,山路收縮到勉強(qiáng)只容四人并肩騎行,兩座瞭望塔攀附于巖壁之上,彼此以一彎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灰石密閉拱橋相連。沉默的臉龐從塔中的射箭孔、城垛和石橋間注視著他們。快到頂端時,一名騎士騎馬過來迎接。他的坐騎和鎧甲都是灰色,但披風(fēng)卻是奔流城抖擻的藍(lán)紅相間圖案,一尾用黃金和黑曜石精工打造、閃閃發(fā)光的黑魚鑲在他肩頭?!笆钦l要通過血門?”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