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日記到此結束,日記本中再也找不出一個字,整本日記本只用去不到三分之一。
整個七月,南諾紫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她到底身在何方?為什么要離開呢?南諾紫到底是自己幻想出來的還是真有其人?獨孤無痕已經(jīng)不能確定。
七月的天空更顯高遠;
七月的大地更富情韻;
七月的夜晚更具神秘;
七月的原野更帶野性。
一到晚上,獨孤無痕總會聽到身體內的狼嗥,越來越強烈。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逐漸變化著,向著狼的方向蛻變。
然而一聽到山間的簫聲,他體內的狼嗥就會漸漸沉睡,仿佛酣眠的大海只剩下波平浪靜。
狼嗥沉睡,心也會跟著平靜下來。
他每晚都會聽到山間的簫聲,當他站到窗前仔細傾聽,又發(fā)現(xiàn)簫聲從下面田園對面的樹林子間傳出。有時候,簫聲中帶著強烈的哀怨與控訴。有時候,簫聲中迸著肆意的宣泄和放任自流。也有時候,簫聲中傳達的是一種呼喚——對天然的呼喚,對大地深層的呼喚,對他個人的呼喚。
特別是在月圓之夜,他感到體內的狼嗥更盛。
狼嗥不止一匹,而是千千萬萬匹,哀婉揪心的狼嗥,就好像是在懺悔,在向誰哭訴,在向天祈求什么。
簫聲自屋后升起,逐漸灑滿整個山間——飄飄灑灑,如三月微雨打濕杏花;悠悠揚揚,仿佛漣漪翻曬陽光;時而如流水潺潺緩緩,橋邊落葉風中輕輕漾;時而如巨浪排山倒海,踏浪而行的人漸漸遠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背影;時而如處子晨酣,憨態(tài)可掬,不忍心叫醒她;時而如馬踏黃沙,追趕落日永不停歇。
月亮靜靜地睡在對面山頭,光澤如瀑,似一襲潔白的薄裳,罥煙般輕輕掛在山頭,裝點著夜晚縉云山的眉黛。
這個時候,獨孤無痕坐在書房中,關掉臺燈,他將會看到,窗口赫然變成了美麗的移動幕墻,中間是流動著的畫面:一輪碩大而蒼白的圓月靜靜地沉睡在山頭,月亮前面,是一位妖冶的細腰女子,手持長簫,對嘴豎吹。她面前坐著一匹狼,頭高高昂著。她一吹簫,狼就嗥叫。她的長發(fā)閃著銀光,白衣被風撩起。簫聲氤氤氳氳,圈圈圓圓,起起伏伏,蜿蜿蜒蜒,彌漫整個山村。
整個月亮成了巨幅背景,成為白衣女子表演的舞臺,成為狼嗥的燈盞。
那晚,獨孤無痕又聽到了簫聲。與此同時,他身體內的狼嗥跟著一起叫喊起來。
他走向窗口,突然發(fā)現(xiàn)一條白影閃蕩了一下,像一道白光,一閃而過,快若流星,疾如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