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淼淼讀幼兒園之前，我所有的注意力只放在她一個身上，教她讀書畫畫，教她唱歌聽音樂，她接受得快或者慢，在我看來都是那么自然，因為那時我面對的只是一個她。沒有比較也就無所謂驕傲與失落?？伤雸@了，與全班幾十個同齡的孩子站在一起，我才發(fā)現(xiàn)，我曾經(jīng)的沾沾自喜不知何時就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條無形的自然規(guī)則給悄悄趕跑了。

“寶寶會跳新疆舞，跳得真好看?！?/p>

“琳琳會彈電子琴，彈得可好聽了。”

“軒軒還會少兒武術(shù)，真棒！”

“小宇現(xiàn)在就會算100以內(nèi)的加減法了?！?/p>

……

每天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她向我叨叨著幼兒園里的小朋友。全班二十幾個孩子，在她的眼里，幾乎個個都有看得見摸得著的特長。說那些時，她的小臉上掛滿了興奮與驕傲，好像那些特長，全在她自己身上一樣。她不明白家長的心思，她說那些時，我的心里竟然會生出一種淡淡的酸澀來。

六一兒童節(jié)，孩子們提前排練節(jié)目，有節(jié)目的孩子提前都通知了家長。我接到的通知是，六一節(jié)那天，把孩子打扮漂亮一點，去看節(jié)目。

“媽媽，明天早點起床哦，我要早點到幼兒園去。”頭天下午，她特意囑咐我。

“去那么早干嗎啊，又沒你的節(jié)目。你看啊，寶寶跳舞，琳琳彈琴……”說實在話，對那天的節(jié)目安排，我心里是有些不爽。她不會跳舞不會唱歌，可她會背兒歌會講故事，老師若考慮得周全一點兒，至少要給每個孩子一個機會。

“誰說沒有我的節(jié)目的。我是小觀眾。老師說了，我們的工作最重要，沒有我們做觀眾的，那些小演員演給誰看啊？”她一本正經(jīng)地回我，倒把我嗆了個沒詞兒。

帶她趕到幼兒園時，有節(jié)目的小朋友早已化好了妝，個個小臉兒興奮得紅通通的，穿紅著綠在忙著最后的排練。淼淼上前與寶寶、琳琳等幾位好朋友打過招呼，就一溜煙兒跑進教室，去搬小椅子。幼兒園的條件比較簡陋，舞臺就搭在幼兒園的院子里，老師讓他們?nèi)グ嵝∫巫映鰜?，給前去看節(jié)目的家長坐。

“淼淼，一次拿一個就好了?！币娝恢皇掷恢恍∫巫雍苜M力地下樓前的臺階，我很想上前去幫她一把。

“我可以的。我得幫寶寶媽媽也拿出來，寶寶去化妝沒時間來拿?！毙∪藘翰淮?，想得倒是還蠻周到。

一切安頓好了，九點鐘，節(jié)目正式開始。唱歌，跳舞，電子琴獨奏……走上臺去的小朋友，果真?zhèn)€個身手不凡，贏得掌聲喝彩聲一片。她端端正正地坐在臺下，每一個節(jié)目結(jié)束，她都會熱情地拍起巴掌。我坐在她旁邊，不時扭頭看一下她，上午十點鐘的太陽，已有些烈，她所坐的地方，沒有半片蔭涼，不知是因為鼓掌太過用力還是因為陽光照射的緣故，她的額頭上已沁出細密的汗。

“淼淼，熱嗎？要不要往后面撤一下，到蔭涼地里來坐？”我小聲提醒她。

“不熱。往后面坐我鼓掌他們就聽不見了?！?/p>

繼續(xù)坐在那里，認真又熱情地為臺上的每一個節(jié)目鼓掌。她鼓掌，不似身邊那些成人一樣，應(yīng)付性的，懶洋洋地把兩只大手往一起碰一下，她拍得認真，拍得用力，拍得有節(jié)奏。她為哪一位小朋友鼓掌，眼睛也會始終盯著臺上那位小朋友的臉，她用眼睛告訴自己的朋友，他（她）做得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