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來午餐的男孩提到有個女孩正在花園散步,我思忖著房子主人是不是很仁慈,能允許我們自由外出。我對他們一無所知,除了年齡——他們要不未滿25歲要不將近70歲——后者是第一代人,為數(shù)甚少。到現(xiàn)在,第一代人看夠了子女們過早死去,他們不愿在另一代人身上做試驗,有人甚至參加抗議集會,惡意暴亂,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壞。
哥哥沒有等到我下班回家,會馬上意識到出了問題。我已經(jīng)失蹤3天了,他肯定急瘋了。以前他總提醒我當(dāng)心整天在城里街道上慢慢轉(zhuǎn)悠的不祥的灰色貨車。但帶走我的并不是這種貨車,我當(dāng)時根本沒看到車。
獨自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想起哥哥,我不再自哀自憐。這樣沒有任何意義,只會適得其反。好好想想!肯定能逃出去。窗戶確實打不開,壁櫥里裝滿了衣服,那男孩扔掉臟抹布的垃圾槽也只有幾英寸寬。如果我贏得房子主人的喜愛,說不定就能得到足夠的信任,可以獨自去花園散步。從窗口看去,花園好像大得沒有盡頭,但終點肯定在某個地方。也許我可以從樹籬鉆出去或翻過圍墻找到出口。也許房子主人會帶我這個新娘出席公共場合,參加有電視轉(zhuǎn)播的聚會,四處炫耀,這就有機(jī)會讓我偷偷溜進(jìn)人群。我在電視上看到過很多滿臉不情愿的新娘,總是奇怪她們?yōu)槭裁床惶幼?。或許因為鏡頭避開了困住她們的保安系統(tǒng)。
現(xiàn)在我開始擔(dān)心自己是否永遠(yuǎn)沒有機(jī)會參加聚會。因為我知道,需要長年的努力才能得到房子主人的信任??墒窃龠^4年我就20歲了,就要死了。
我轉(zhuǎn)了轉(zhuǎn)門把手,讓人吃驚的是竟然沒上鎖。門吱呀一聲開了,外面是走廊。
某處鐘聲滴答作響。走廊上有幾間房,大多數(shù)的房門都是關(guān)著的,上著鎖定插銷。我的房門上也有插銷,但沒有鎖上。
我慢慢走過去,光著腳踩在華麗的綠色地毯上幾乎沒有一點兒聲音。我經(jīng)過一扇扇門,側(cè)耳傾聽,探尋是否有人在里面。但只有走廊頂頭的房間有聲音,房門留著一個小縫,呻吟聲,喘息聲從那里傳出來。
我呆立在門外。如果我走進(jìn)去撞上房子主人正在使他的妻子受孕,只會把事情搞得更糟。我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也許會被殺死或被命令加入他們——我無法想象這兩種可能哪個更糟。
但似乎有些不對勁,里面只有女人的聲音,就她一個人。我小心翼翼地透過門縫瞥了一眼,然后推開了門。
“是誰?”那女人喃喃地問,緊接著開始猛烈地咳嗽起來。
我走進(jìn)去,看見她一個人躺在緞面床上。這間房里的裝飾遠(yuǎn)比我那間華美得多,墻上掛著小孩的照片,窗戶敞開,窗簾隨著風(fēng)波浪般飄起。這里看上去有人居住的氣息,而且很舒適,一點兒都不像監(jiān)牢。
床頭柜上放著一堆藥片和帶滴管的藥水瓶,還有半空的玻璃杯,杯底似乎還殘留著一些帶顏色的液體。她用胳膊肘支起上半身。跟我一樣,她有一頭金黃的秀發(fā),但是在暗黃色皮膚的映襯下顯得毫無生氣。她眼神張狂,盯著我,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