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蔽逸p聲報上真名。太慌亂了,真話脫口而出。
“這地方多美?。 彼f,“你見過這些畫嗎?”
她肯定是神志不清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么?!皼]見過。”我只有這么回答。
“你沒把我的藥拿來。”她說,然后心滿意足地松口氣,躺回那片枕頭的海洋里。
“沒有,”我說,“我應(yīng)該拿來什么嗎?”很明顯她就是瘋了。我得趕緊借機離開,也許還能返回房間,她也會忘了我曾經(jīng)來過。
“留下來,”她說著拍了拍床榻邊,“我煩透這些治療了,他們怎么就不能讓我干干脆脆地死掉?”
這就是我當(dāng)上新娘后的未來命運嗎?困在這里,連死亡的自由都沒有?
我在她身旁坐下,立刻被藥物和腐敗的氣味淹沒,不過還隱約聞到些宜人的香氣——是干燥花瓣的香氣,包圍著我們,到處都是,讓我想家。
“你撒謊,”她躺在床上說,“你根本不是來給我送藥的。”
“我從沒說過我是來送藥的啊?!?
“那你到底是誰?”她伸出一只顫抖的手摸摸我的金發(fā),挑起一綹仔細查看,突然她眼睛里涌出駭人的痛苦神情,“啊,你是來替代我的,你幾歲了?”
“16歲?!蔽一卮鹫f,又一次在驚駭之下如實稟告。替代?她是房子主人眾多妻子中的一個嗎?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眼睛里的傷痛漸漸消散,轉(zhuǎn)變成別的,幾乎是母性的眼神?!澳愫捱@里嗎?”她問。
“恨?!蔽艺f。
“你應(yīng)該去游廊看看?!彼]上眼睛,微笑著,手順著我的頭發(fā)滑落。她開始咳嗽,血從嘴里噴出來,濺到我的睡衣上。我曾經(jīng)做過噩夢——夢見自己走進房間,看到父母都被殺死,躺在一地的鮮血中。在那些夢境里,我永遠站在門口,被嚇得挪不動腳步。現(xiàn)在,我感覺到相似的恐怖。我想逃,逃到任何地方,只要不在這里就行,但卻還是挪不動雙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咳嗽、掙扎,我的睡衣也被染得更紅。我還感覺到她的血留在手上和臉上的溫?zé)帷?
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后,有個人跑來,是第一代的上年紀的女人。她端著金屬盆,里面盛的肥皂水晃蕩作響?!鞍?,羅斯夫人,您不舒服怎么不按鈴叫我呢?”她說。
我趕忙站起來,朝門口走去。這個端著水盆的女人甚至都沒注意到我。她扶著正咳嗽的羅斯坐起來,脫下她的睡衣,用海綿蘸著肥皂水給她擦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