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黃河邊上，無數(shù)燈籠火把把河灘照得通明。河灘上聚集了不少人，有的是卜泰的手下，也有的是看熱鬧的。太春跑過來，撥開眾人，擠到了前面一看，只見他的小老鄉(xiāng)鎖娃被五花大綁著跪在地上，旁邊，卜泰氣勢洶洶地走來走去。太春一下?lián)涞讲诽└?，“卜老爺，這是怎么回事？”卜泰余怒未息，“他媽的這個喪門星！老子剛才正在祭神，他壞了我的大事！” “卜老爺，他一個莊戶人，又不是有意要壞你的事，你還是放過他吧。” “放他？說得好聽！這開大渠要祭河神，老子七七四十九天的祭祀已經(jīng)祭了四十六天，眼看著就要功德圓滿了，這小子把老子的心血全給毀了！我能把他放了？許太春，你少管閑事。來人！把這個小子給我扔黃河里祭河神！”立刻涌來幾個人，把鎖娃給舉了起來！太春大喊道：“住手！”卜泰：“許太春，你要干什么？”

“卜老爺，我求你了，你就饒他一回……”

卜泰斜眼看著太春，“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山西的老鄉(xiāng)！” “替他求情？許太春，螞蟻戴嚼子——你沒那么大的臉！你給我滾開！”

太春一把抓住卜泰，“人命關(guān)天，這事我管定了！”卜泰冷笑道：“吃里扒外的東西！滾！”“那好，既然你不肯放他，我們做筆交易，你把我綁起來扔到黃河，把他放了！”卜泰欣賞地看著太春，“好！許太春，我敬你是條漢子，我成全你！說實話，我還真有些舍不得你了！好吧，來人，把許太春給我綁了！” 立刻涌上幾個人把太春五花大綁起來。卜泰一揮手，立刻上來幾個人架起太春。太春被抬著，向黃河邊上走去。鎖娃仍被綁著，他跪在河灘上哭喊：“太春哥！不能啊……我回家沒法交代呀！——”

太春被抬著，一步步向黃河走去。到了黃河邊上，抬著太春的人停了下來，回頭望著卜泰。卜泰把手一揮。忽然，太春被人舉了起來——不遠(yuǎn)處，黃羊呼喊著向這邊跑來，“太春哥！”黃河，濁浪滾滾。卜泰一揮手，太春被扔進(jìn)了黃河……黃羊沖過來，看見黃河里漂浮的太春，裂聲大喊：“太春哥——”太春在河里隨波逐流。黃羊跟著太春在岸上奔跑著。忽然，黃羊縱身一躍，跳進(jìn)了黃河，向太春游去……渾濁的浪頭立刻打翻了黃羊。太春和黃羊在河水里掙扎著，時隱時現(xiàn)……夜，黃河水在緩緩地流著。河灘上，筋疲力盡的黃羊拽著太春的辮子，艱難地爬上岸來；太春已經(jīng)昏迷得不省人事。黃羊勉強(qiáng)爬到河灘上后，一頭栽倒在地上，也昏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一群水鳥試探著走過來，在黃羊的臉上一下一下地啄著，黃羊驀地醒來。水鳥們受了驚嚇，呼啦一下飛走了。黃羊看看四周，看看身邊的太春，似乎明白了過來，他挪到太春身邊，把手放到他鼻子下試試，感覺到還有些氣息，于是拍拍他的臉。黃羊喚道：“太春哥！哥！你醒醒！快醒醒！”太春伏在地上，吐了幾口黃湯，漸漸醒過來，他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黃羊松了口氣。太春呻吟著：“黃羊……”……黃河邊上，黑沉沉的夜空下，燃燒著一堆篝火。太春和黃羊在篝火上翻烤著一條穿在樹枝上的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