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泰高興地喊起來，“我贏了！”浩三強眼看著自己押出的銀子全都被卜泰拿胳膊摟了過去，心下自然是懊惱異常，喊道：“再押！”又押了一局，還是浩三強輸了，此刻他顯得格外煩躁，沒好氣地催促說：“再來再來，快！” “浩老爺，我看你今天氣色不大好，要不我們還是改日再賭？” “卜老爺，你是怕輸吧？” “那好，既然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就奉陪到底！” 接下來的幾局在下注時，卜泰總是要問問身后的太春，由于贏了一局，太春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令他想不到的是他押的點居然次次全都贏了！越賭越輸，浩三強心里十分惱火。卜泰在臨來時喝了兩碗酒，此時有了睡意，不斷地打著哈欠，顯得有些困倦，他對浩三強說：“浩老爺，天不早了，你看咱們是不是……”浩三強道：“說好了要豪賭一把，這才到哪兒??？來人！給篝火添上木柴！”大塊的木頭投進(jìn)了火堆，篝火又呼呼地燃燒起來。話說到這兒，卜泰也不好立刻走開，只好勉強賭了下去。太春站在卜泰的身后，不時地出個點子，他們身旁的口袋里，銀子已經(jīng)滿得收不住口兒。浩三強急赤白臉的，顯然已經(jīng)沉不住氣了。浩三強叫道：“下注！快下注！”“不行了不行了，瞌睡死了！各位老爺，天不早了，我看咱們是不是該歇著了？”卜泰道?！安防蠣敚A了銀子就想走？不夠意思吧！”“浩老爺，我是不想讓你輸?shù)锰珣K！太春，來，你替卜老爺玩兩把！”太春：“卜老爺，這可不行！”“玩吧玩吧，還是老規(guī)矩，贏了歸你，輸了歸我！”太春竭力推辭，“哎呀，卜老爺，我真的不行！”浩三強向旁邊的伙計喊道：“快，把咱的銀子都拿出來！”伙計小心地來到浩三強的身邊，“老爺，一兩銀子都沒有了……”浩三強怔在了那里。卜泰適時地說：“浩老爺，我看今天就到這兒吧！”浩三強一把拉住卜泰，“慢著！誰說我沒銀子了？我有！我還有個寶貝沒拿出來呢！再賭一把，咱們一把定乾坤，怎么樣？” “賭就賭！我怕誰？”卜泰說，“來——太春，這最后一把你來賭！”

太春向后退著，“卜老爺，……這可是不行！我不行！”

“我說你行你就行！來，坐下！”

太春忐忑地坐下。

卜泰對浩三強說：“浩老爺，這最后一把有什么條件，由你開！”

“好說！你的銀子，我的寶貝，我們一把清，怎么樣？”卜泰：“好！浩老爺，你先請！”浩三強：“六！”太春脫口而出，“九！”那個漢子開始搖色子。所有的人都很緊張。漢子高喊一聲，“開！”色子滾動著，最后停了下來，是九。眾人大喊：“九！九！”浩三強傻了。卜泰：“浩老爺，兌現(xiàn)吧，你的寶貝該拿出來了！”浩三強朝身后的伙計揮揮手，“你去，把桃子帶來吧?！比藗兊哪抗忭樦镉嬐ァ灰豢?，伙計領(lǐng)著一個年輕女子走過來。女子款款地來到浩三強跟前，“桃子侍候浩老爺。”浩三強對太春說：“這是美人橋的桃子，我花錢租了半個月?，F(xiàn)在，她歸你了！” 卜泰哈哈地笑著，拍了拍太春的肩膀，搖晃著走了。轉(zhuǎn)眼的工夫，眾人都散了，偌大的場子上就剩下了太春和桃子。面對桃子，太春呆在了那里。忽然，太春明白過來，轉(zhuǎn)身疾步向工棚方向走去。桃子緊跟在太春的后面，一步不落。太春回頭，“哎呀，你跟著我干什么？你快走吧！”桃子不說話，只朝他笑了笑，待太春轉(zhuǎn)身走時，她依舊不離不棄地跟在后面。太春走到工棚門口，猛轉(zhuǎn)身，看見桃子也跟了來。太春：“哎，你怎么還跟著我？”桃子嬉笑道：“你贏了我，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不跟你跟誰？”太春慌亂地說：“不行不行，你快走！”

“黑更半夜的，你讓我去哪兒？”

“這我就不管了，你哪兒來哪兒去！”

“我哪兒也去不了，只能跟著你了！”

“為啥？”

“浩老爺給美人橋的老鴇子花了錢，說好半個月的期限，誰贏了就是誰的，你說我不跟著你能到哪兒去？”太春慌張地道：“半個月？哎呀不行，你還是走吧?！碧赫f完慌忙進(jìn)了工棚，轉(zhuǎn)身把門掩上。桃子在外面叫道：“大哥！大哥！你讓我進(jìn)去！”太春進(jìn)了工棚，坐在地鋪上，支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外面桃子叫道：“大哥，開門！”太春索性在地鋪上躺下，用被子蒙住頭。外面沒有動靜了。太春根本睡不著，他掀開被子，在地鋪上翻來覆去地“烙餅”，心里想道：哎呀，那女子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黑燈瞎火的可別出什么意外……后來實在忍不住爬起來，悄悄地來到門口，順著門縫向外望去——月光下，桃子倚著一棵樹靜靜地站著，顯得很嫵媚。太春靠著門板一屁股坐下來。桃子來到門前，拍拍門，“大哥，你讓我進(jìn)去吧，我怕……”太春忍不住要開門，忽然又住了手。桃子在外面抽抽搭搭地哭了。太春嘆口氣，“唉……”太春無奈地打開門，桃子像一只貓似的嫵媚地貼了上來。桃子叫道：“大哥……”說著就要往太春的懷里鉆。太春躲閃著，“哎，使不得使不得！我看你一個女人家也挺可憐的，要不這樣吧，要不這樣吧，你先在這——”太春正要對桃子說什么，猛聽得有人喊道：“太春哥，快，出事了！” 太春回頭，只見一個民工慌慌張張地向這邊跑來。

“太春哥，出事了！”

“出啥事了，快說！”

“你那個山西小老鄉(xiāng)，讓卜泰給捆起來了，要扔到黃河里喂魚呢！”

太春驚慌地問：“為啥？”

“哎呀快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太春扔下桃子和民工跑進(jìn)黑暗中。

桃子在后面喊道：“大哥，你別走，我咋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