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出茅廬:闖西口的買賣人》8(1)

走西口 作者:鄧九剛


一個晴朗的上午,卜泰騎在一頭騾子上沿黃河大堤上走著,騾子身上馱著簡單的行李和干糧。卜泰剛下了大堤不遠,就聽見后面有嘚嘚的馬蹄聲傳來。卜泰回頭看時,只見浩三強打馬向這邊跑過來,“卜老爺——慢走!”浩三強來到跟前,“卜老爺,你這是要去哪兒?”

“查看一下水情。怎么,有事?” “上回賭完錢你悄沒聲地就走了,怎么,輸怕了?” “怕?白花花的銀子一輸一口袋,我什么時候皺過一下眉頭?” “好!卜老爺,我來就是告訴你,四月初八,我還在這兒設賭局,咱們再豪賭一把,怎么樣?” 卜泰聽了哈哈大笑,“浩老爺,我卜泰的為人你是清楚的,人們都說我嗜賭如命,我呀,一聽說有賭局就連腿都邁走不動嘍!” “那好,四月初八,咱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這浩三強是當?shù)匾粋€財主,長得瘦小枯干卻強悍十分。他地多,牲口多,銀子也多,手下還養(yǎng)著十幾個壯漢給他看家護院,在這方圓一二百里,也是個跺跺腳地上顫三顫的人物!說話就到了四月初八。黑夜,寬闊的大渠上,只見四周燃著熊熊的篝火,將黑沉沉的夜生硬地撕開了一個紅彤彤的口子。篝火的中間,擺開了碩大的一張桌子,桌子中央擱著一盞缽碗大的洋油燈。十幾個隨從們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桌子的四周,每人手里舉一支燃燒著的火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卜泰和浩三強等人說笑著走過來,太春跟在卜泰身后走著,看著。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陣勢,心里想:“到底是有錢人,耍個錢也弄得這么排場。弄出個花樣……”

本來太春不想來,人家有錢人耍錢我一個窮小子跟著算個啥?可后來卜泰竟然生氣了,他指著太春罵道:“許太春,你個死狗扶不上墻的!你給我聽著,你拿我的工錢就得聽我使喚,跟我走!”

太春沒辦法,只好背起卜泰的錢口袋跟來了。唉,誰叫自己端著人家的飯碗呢?來到桌子旁,浩三強道:“卜老爺請!”卜泰也很有氣派地擺擺手,“各位請!”眾人紛紛落座。太春懷里抱著錢口袋,站在卜泰的身后。桌子周圍,卜泰、浩三強等人神色莊重,注視著對方,都企圖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一個漢子抱拳道:“各位老爺,今日大家有緣能在這大渠上一聚,祝各位老爺官運亨通,財源廣進!咱們閑話少說,現(xiàn)在就開始吧!”人們各自把銀子押在面前。開始兩局,大家有輸有贏。第三局開始時,卜泰抬頭問太春道:“太春,你說咱們押三呢還是押四?”太春在旁邊說:“卜老爺,押四!押四吧!”浩三強輕蔑地瞅了太春一眼,“押四?”接著便爆發(fā)出一陣哈哈大笑。太春不懂得牌場上的規(guī)矩,他已經(jīng)犯了忌諱,“四”,即是“死”。沒想到卜泰呵呵一笑,說:“好,后生,聽你的,押四!”有人舉著一個盒子在搖色子。忽然那漢子大聲喝道:“開——”人們的眼睛盯在那只寶盒上,尤其是浩三強,眼珠幾乎要滾下來。色子落定后,正是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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