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感覺愧對何源,便很少待在家里,有時候幾乎是在公司過夜。而何源也逐漸習慣這種生活,直到后來遇見美女作家安安。當然那是后來的事情了。可是如果清晨沒有這么一出,他和安安還會不會發(fā)生那風花雪月的事呢?
北京的初一和藏雪卻幸福得多,兩人結(jié)婚后,在朝陽公園北的一個新樓盤買了套兩居室的房子。初一在一個外資的建筑公司做建筑設(shè)計,待遇豐厚,薪水年年見漲,第二年因為業(yè)績突出,多個設(shè)計方案又獲得了國際大獎,公司把初一當成了寶貝,升職提干,又給分了一套房子。藏雪考進了銀行部門,也算是安逸的工作,每日八個小時地坐在玻璃后面,取錢存錢,微笑客氣,日子就那么在陌生的來來往往中走去,幸福就是那么簡單,幸福就是相安無事,平平淡淡。可是初一的父母卻一直為沒有抱著孫子發(fā)愁,時常問起初一,初一開始是不想要,剛結(jié)婚也怕麻煩,等后來想要了,卻發(fā)現(xiàn)藏雪遲遲懷不上孩子。兩人分別去醫(yī)院做了檢查,也沒有個結(jié)果。還好初一和藏雪都想得開,對父母說,如果不能生,大不了到時候領(lǐng)養(yǎng)一個好了。
這樣看來,似乎都是在平靜地走著,似乎初一與清晨兩人根本就不會再見。幾萬公里的距離阻擋的不只是感情,還有記憶。或許如果不是因為葉棉,他們就會慢慢地忘記彼此,忘記那過去的歲月,那些傷痕也會逐漸消失得無影無蹤。磕過的傷疤,在歲月宛轉(zhuǎn)中慢慢淡去。
可是葉棉偏偏就出現(xiàn)了!為什么?是不是老天爺感覺清晨和初一必須要走到一起?
葉清晨來到巴黎的第十個年頭,春末的一天,葉清晨突然心血來潮,想把母親的那套房子賣了,第一是長久無人居住,房子會逐漸破敗;第二是當時的公司接了一個大單,急缺一筆資金。反正清晨就是決定把房子賣了,后來來了買家,價格談妥后,清晨就開始收拾家什,也就是正在整理母親房間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母親的護照和一張用母親名字開設(shè)的存折不見了。存折不見了,可能是遇到了盜竊,可是護照不見了,是什么?誰要母親的護照呢?只有母親自己,也就是說母親是來過這里的,并且拿走了護照和一張存折。清晨再仔細地一搜,翻出來一個藍色軟皮的筆記本。
整本筆記只在扉頁上有一句話,顯然是母親的字跡:
青海,你要等我,我去找你了。葉棉,二○○五年七月。
那是哪一年?那是葉棉失蹤的那一年。
葉棉這句話是寫給誰的?是寫給何青海的嗎?可是她去過他的墓地后也不見了啊。那么她又會去哪里?清晨一直不解,等何源知道后,卻說:我知道她去了哪里。
何源說:青海。中國青海省的青海湖。
清晨問:為什么是那里?
何源說:那是她遇見我父親的地方,那也是我父親待過的地方。何青海,何青海,他注定是和青海有緣分的。
何源是聽父親說起過的,何青海在1972年下鄉(xiāng)到青海省青海湖畔一個農(nóng)場。至于他在那里是怎么遇見了葉棉,他們之間又發(fā)生了什么刻骨銘心的事,他就不得而知。清晨聽完后,不用想也明白了,母親很有可能在三年前就回了中國,也很有可能是去了青海湖。可是何青海已經(jīng)死在了巴黎的街頭,她又為了什么去青海湖?
是的,這個疑問直接導(dǎo)致葉清晨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晚上,她半夜開燈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看向黑暗的地方。何源被吵醒,問:怎么回事,哪兒不舒服嗎?
清晨沉思了半天,終于說道:我應(yīng)該去一趟青海湖。說不定母親真的在那里呢,或許她正在等我去接她呢?或許那里隱藏著我們不知曉的秘密呢?
還能有什么秘密呢?有的死了,有的瘋了,一切都被時間拋得遠遠的,斑斑駁駁,長滿了暗綠的苔蘚。
清晨又重復(fù)了一遍說:是的,我明天就回去。
何源問:你決定了?
清晨點頭:我必須要回去一趟。我應(yīng)該找到她的。
何源問:那我也去吧,有個人照顧著好些。
清晨搖頭:你就不要去了,公司還需要人打理。
何源知道清晨的脾氣,她做事果斷,也考慮得周全,何況她從十四歲就開始四處奔波,實際上她的自理能力要比自己強上好幾倍。何源說了句:那你看著辦。早點睡啊,離明天還早著呢。說完轉(zhuǎn)過身就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