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對方卻依然不依不饒。

“不要再叫了！我和你們根本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

凄切的呼聲有著魔音穿腦般的效果，被一聲聲“老大”轟得頭大如斗的艾里終于受不了了，拖著竊笑不已的同伴飛也似地落荒而逃。

“老大別拋下我們，我們不能沒有你……”

“別再追來！不然別怪我動粗了！”

“老大，等等我們！”

“你們怎么還跟來？不要命了嗎？！……算我怕了你們好不好？惹不起我躲還不成嗎？”

艾里這時的感覺就像一不小心踩上了粘人的糖紙，黏呼呼地粘在身上難以撇開。盼著拋開那群尾巴，他越逃越快，兩腿的勤快與平常的懶散勁頭形成鮮明對比。

好不容易甩脫那群莫名其妙的山賊，天黑時分艾里等人來到了前頭的一個村鎮(zhèn)。住宿了一晚后，第二天早晨他們正在大堂用早餐，從旅店外走進(jìn)來氣喘吁吁的兩人。如果艾里他們不是背對著店門沒有看到他們的話，便會認(rèn)出他們就是昨天的那個山賊頭子和他的一個手下。

兩人在店里一打量，看到艾里等人時疲憊的臉上立刻放出光來，興奮地跑了過去，一把抱住艾里的腿大聲道：“艾里大哥！終于找到您了！今天請您務(wù)必答應(yīng)我們的請求！”異常熱情的行動令店里所有人為之側(cè)目，也讓艾里在驚訝之外增添了尷尬。他好不容易掙扎著抽回腿問道：“你們怎么會在這兒？”

兩名山賊回以熱切得讓艾里起雞皮疙瘩的眼光：“昨天見識過您的身手和氣度后，大家都對您十分欽服，覺得再沒有比您更合適的首領(lǐng)了。我們就是代表大家來繼續(xù)請求您當(dāng)我們的老大的。在您點頭之前，我們是不會回去的！”

“我說過了，我的人生目標(biāo)不是當(dāng)……”看了周圍好奇地注意這邊動靜的人們一眼，艾里壓低了聲音，“……山賊頭子。而且我也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可能留在你們那里。你們要么改行，要么還是另請高明吧?！彪m然覺得這些山賊纏人，但這并不是厭惡，艾里不忍用當(dāng)眾泄露他們身份引來官兵追捕的方法來擺脫他們。

昨天的山賊老大也壓低了聲音：“您要是不愿意到我們山寨的話也沒問題，請讓我們跟隨您吧！現(xiàn)在天下這么亂，很多地方早已有人自立名號創(chuàng)立自己的隊伍，這也沒什么不好的。要是我們能跟隨您，一定比當(dāng)個山賊強(qiáng)多了！”旁邊看來內(nèi)向一些的小個子山賊附和道：“是啊，不管遇到多么危險的事我們都會跟隨您。大伙都很勇敢的！”

“喂，不要擅自決定別人的人生好嗎？我又為什么非得去起兵造反?。?！”

一直只是忍笑聽著的琉夜將艾里拖到一旁打商量：“等一下，倫達(dá)芮爾城在年中拍賣會前后的守衛(wèi)是有名的森嚴(yán)。如果月炎真的在那里，有一支幾百人的隊伍也許會有很大幫助。不如……”

“不行。月炎的事我們會盡全力，但我不想利用他們。我對起兵或是當(dāng)山賊都沒有興趣，要是把他們卷進(jìn)來卻又在不需要用到他們的時候放手不理，我做不了這種事。”

“對不起，是我失言了。”存在千年的精靈垂下頭顯出慚愧之色。察覺到剛才自己只站在精靈的立場考慮，忽略了為這些人類著想，她心中默念：“真對不起……你希望看到兩族和睦相處，我一時卻只想著精靈族的利益而拋在腦后……”精靈具有陽光透過琥珀時散射的金色光澤的眼眸，溫和地看著艾里走回去的身影。

“要是遠(yuǎn)在拉寇迪的那個諍君杰伊也在場的話，大概也想讓自己點頭吧?！痹诨厝ダ^續(xù)與那兩個山賊理論時，艾里這樣想著。那個為了脫身而和他在拉寇迪締結(jié)的盟約，自己這幾個月來從沒實踐過。而這次卻是送上門來的絕好機(jī)會，只要接受山賊的請求，立時可以掌握一定的勢力，再以此為根基慢慢吸收力量擴(kuò)大發(fā)展，也許真的有一天能實現(xiàn)和杰伊的約定吧。

但他就是不愿意。從一開始他就只喜歡過閑云野鶴的日子，而不愿意照著別人的想法做事，這次旅行的經(jīng)歷更堅定了他的想法。那次策劃商隊引誘凱曼和法謬卡兩國追兵在山谷前相互殘殺時所感受到的罪惡感，他再也不想體驗。

從來就自認(rèn)不過是一介武夫，以前能吸引他的是武道，現(xiàn)在則是無拘無束的生活。和多數(shù)普通人一樣沒有安邦定國的抱負(fù)或使命感，也沒人能指責(zé)自己有什么不對吧？現(xiàn)在早已不在凱曼為臣，天下人的命運自己沒能力也輪不到自己來操心。

就這樣游離于一切之外，做自己想做的事，便是他目前惟一的希望。所以他知道無論山賊們怎么請求，自己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你們聽好了，”回到餐桌前，艾里正色向兩個山賊道，“我對什么有關(guān)打打殺殺的提議都沒有興趣，你們不要浪費時間，趁早放棄回去吧！”

小個子山賊著急道：“可是沒有您，我們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人也不可能撐多久的。”

前山賊老大也道：“來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在大家面前發(fā)誓過，如果您還是不愿意，我們就跟在您身邊繼續(xù)勸說直到您改變主意！除非您點頭了，否則我們絕不回去?！彪S即，兩人開始絮絮叨叨地說服艾里。

“老天……怎么會讓我碰上這種怪人？”見他們意志堅決，艾里無力地翻起白眼。不能堵住他們的嘴，那就堵住自己的嘴吧！艾里埋頭大嚼眼前的食物，盡量把他們喋喋不休的說服當(dāng)做耳邊東風(fēng)。然后，一覷準(zhǔn)機(jī)會，他立時帶著同伴跑得飛快，將兩個山賊甩得遠(yuǎn)遠(yuǎ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