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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燕京(3)

胡蘭成傳:張愛玲一生的痛 作者:張桂華


卿汝楫是個老練的革命者,負責燕大的黨組織,在李大釗的直接領(lǐng)導下工作。李大釗當時既是中國共產(chǎn)黨的中央委員,國共合作后也是國民黨的中央執(zhí)行委員,既負責中共北京地方執(zhí)行委員會,又是國民黨北京執(zhí)行部的組織部長。卿汝楫受李領(lǐng)導,可能也是具有雙重身份的北京地方委員。胡蘭成對卿的人品才能十分佩服,卿有關(guān)政策的解說和形勢分析,打開了他的眼界,在他而言樣樣都是新知識。1927年4月6日,李大釗在俄國大使館召集會議,被張作霖派人捕去,三周后李大釗及其他七名委員英勇就義。卿汝楫也參加了這次會議,只是因為會后他一人先返校,才幸免于難。

對李大釗等人的不幸遇難,卿汝楫悲憤交加。燕大是美國人所辦,雖然也有密探到處窺伺,卻還不敢在校園內(nèi)公然捕人。但自此,卿汝楫每有事必須出外時,胡蘭成總自告奮勇地陪他同行,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如果遭遇不測,他就挺身而出掩護,即使因而遭遇不幸也在所不辭。他感到,卿的才華能力是自己萬萬不及的,他若不幸遇難,對事業(yè)是個重大損失,而自己則無所謂??伤@番心意,從沒對卿吐露過。他憤慨于李大釗的被害和軍閥的肆虐,他甚至在內(nèi)心暗暗下著決心,欲學刺秦的荊軻做拼死一搏。張作霖到西山去,汽車要經(jīng)過燕大校門外,他為此獨自計劃了許久,一天,他鄭重其事地對卿汝楫聲言:“我要行刺張作霖?!彼绱藢η湔f明,不是想邀卿的看重,只是怕自己設(shè)想不周,想得到卿的最后認可。卿明白他要替殉難烈士報仇的心意,卻只淡然道:“那可用不著?!焙m成只是因為信服卿,怕自己的舉動妨礙整個大事業(yè),這才罷手,沒有去舍身行刺。

這位為他所深深敬重的卿汝楫,胡蘭成在亡命溫州時,從報上得知,卿在上海聯(lián)合國軍的機關(guān)里任職,卿并沒有他當年所想的那么偉大,也不曾成就什么了不起的事業(yè)。他曾自問,如果當年自己替他死了,是不是值得?無悔青春,他對當年的沖動倒不認為有怎樣的荒唐可笑。

胡蘭成在燕大一年,正是北伐軍高歌猛進的一年,1927年初春,北伐軍已攻克了武漢,繼而定都南京,其前鋒渡過長江,直指北京。胡蘭成即時束裝南歸,他從天津乘船到上海,再搭滬杭路火車到杭州。一路上所見,南方與北京全然不同,已是一派新人物新景象??伤叵胱约?,一年北上了無結(jié)局,南歸也沒有一點計劃,個人前程仍是個問題。他住杭州一宿,第二天渡錢塘江,看著茫茫的江面水色,不由得悵惘,今后的出路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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