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在城隍廟,我又接到了萌芽的電話,讓我立即到青松城。電話里編輯告訴我,李老師會在青松城等我。
方慧向來對新鮮事物好奇至極,自告奮勇地要陪我一起去。路上我們都很開心,我覺得自己突然小了十幾歲,我像孩子一樣倚在她的肩上,而后被她一把推開,推回十八九歲。
傳說中的李老師在青松城出現(xiàn)了。
“李老師好!”
“你知道我是誰嗎?”李老師驚訝地問。
“呃……不曉得,他們告訴我李老師會來接我?!?/p>
他說他叫李其綱,我汗死了。我們在一樓茶座坐下,一會兒,來了一位美女。她說她叫楊華——給我小說寫過評論文的那位!
氣氛開始嚴肅,方慧開始坐立不安,頻頻向我使眼色,想要離開,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騎虎難下,不好離開了。
李其綱問方慧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說不是,是比女朋友還要好的朋友。
那天,方慧喝的是奶昔,我們仨喝的是茶。李其綱買的單。據(jù)他說張悅?cè)缓芟矚g我的文章,原本我的分數(shù)不高,李其綱的原話是“可以跳黃浦江了”,是張悅?cè)贿€有他們倆把我從江里撈上來的。李其綱補充道:“我拯救的不是楊鑫,而是才華?!彼f話時挺嚴肅,不像在開玩笑。我立馬想到了陸江濤,差點兒笑出來。
我輕聲地對方慧說“陸江濤”,方慧極力忍住笑,干咳了幾聲。
他們讓我回去準備一份發(fā)言稿,頒獎大會那天要代表獲獎?wù)甙l(fā)言。李其綱瞄了一眼我的衣服,說:“怎么穿得還沒我陽光?”(后來這句話不脛而走)我想說:“但我穿得比你陽剛!”但沒敢說。李其綱又瞄了一眼我的頭發(fā),說:“頭發(fā)像小獅子?!蔽蚁胝f,你還沒見過大公雞。但也沒說。我當時說:“我回去穿得陽剛——不不,陽光一點,把頭發(fā)弄得好看一點。”
發(fā)言那天,我的衣服是借陸江濤的,頭發(fā)在青松城附近理發(fā)店做了個定型。
次日,遇到李其綱,趙長天在一旁,白發(fā)三千丈。李老師介紹了一下,而后說:“發(fā)型在哪里做的?衣服也很陽光嘛?!?/p>
發(fā)言的時候,很多老朋友起哄地鼓掌叫喊,我硬著頭皮,走上去了。
“在座的每一個人,一起比賽的同學,我所仰慕的老師,上午好!
“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站在這里,也不會想到腳上這雙不是很干凈的鞋會和這塊地板發(fā)生什么關(guān)系??墒虑榫瓦@么發(fā)生了。此刻,我看到了燈光,看到了話筒,想要唱歌。但我一張口,大家大概會不惜用雞蛋砸我。我看到,很多張臉在焦急地等待著復賽結(jié)果。
“所以,廢話到此結(jié)束。”
我是這樣開頭的,后面又傻乎乎地談了一些我對寫東西的看法,然后就暈暈乎乎地下來了。
發(fā)完言,領(lǐng)了一塊重重的玻璃獎杯,便去吃午飯了。那塊玻璃磚太重了,不方便攜帶,我就送給了方慧,用她的話來說,“就當做對她的鞭策”。
關(guān)于新概念一等獎,楊雨辰還有一句著名的話,“一等獎是睡出來的?!币驗樵谖椰F(xiàn)在睡的床上躺過的另外五位猛男都是一等獎的獲得者。我睡的那張床被戲稱為“靈床”。
那天午飯是在方慧家的店里吃的。夏克勛,吳洲,還有我們很多人,一起去的。方慧的媽媽請客。在徐家匯天鑰橋路323號,有兩家靠在一起的店,一家叫“滄浪亭”,一家叫“茶語珍味湯包館”,都是她家開的,生意很好,東西很好吃。在上海的朋友可以去試試哈。
那一天,大家都突生感慨,因為就快分別了,空氣里滿是傷感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