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離開了他。我說。

對，沒我，他的病一樣會好，有我，他的琴依然滿是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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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再說下去，又開始彈一些仿佛很難說出口的故事?；蛟S，所有人都把她當成一個仗著自己天生麗質(zhì)而像散花一樣在磨損青春的女孩，卻沒有注意造成這一切的家庭背景和生活環(huán)境?；蛟S，還有很多這樣的孩子。

日落的時候，夕陽很輕易在鋼琴的陪伴下挑起我們最軟弱的神經(jīng)，但陽光是正對著鋼琴從窗口照進，面對陰影的不是她，而是趴在教室椅座上的我。我看見夕陽下，一張單薄的肩膀堅強地在為自己的尊嚴努力奮斗，金色已經(jīng)蔓延她的每一個角落，所以也博得了掌聲。顧薇琪幾乎同時和我扭過頭看見站在門口的音樂老師。老師的笑容和掌聲一起把她的鋼琴表演推向高潮，然后像細水長流般結(jié)束。

叁

收到一個名字叫岳思悅的情書已經(jīng)是第三天后的事情，而就當我要打開情書的時候，我又接到了顧薇琪的電話。她很興奮地告訴我，音樂老師要鍛煉她，準備派她去參加今年夏季的省鋼琴比賽。而我為她送上祝福后便掛了電話，接著打開那封情書，里面除了從網(wǎng)上抄來的表白之類的話，值得記下的信息就是約會的時間和地點。約會那天是星期六晚，見面的地點在學(xué)?；@球場邊上的足球草坪上。在此之前，我向同學(xué)打聽過岳思悅這個人的事情，而她的口碑顯然要比顧薇琪要好得多。同學(xué)先不說她長相怎么樣，就看打扮也知道是班花級別的，而且爵士舞跳得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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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下午放學(xué)后，我在教室里整理課桌，聽見從足球草坪那邊的操場上傳出的舞曲，是英文金曲Sarah Connor Love Is Color Blind，節(jié)奏感極強，讓人熱血沸騰。打掃教室的值日生放下手中的活，都擁擠到可以看見足球草坪的窗臺前，看他們一個個喜形于色的樣子，我只是默然地走出教室，赴岳思悅之約沿著綠蔭小道朝足球場走去。廣播開得很大，校園里隨處都聽得見舞曲。

我本來以為岳思悅會在球場的邊緣出現(xiàn)，所以我沒有進足球草坪，只在把草坪圍起來的鐵絲網(wǎng)前徘徊。那個時候，籃球場和足球草坪上聚集了不少的學(xué)生，感覺他們的興奮和激動如同決堤的洪水，浩浩蕩蕩地又都在往足球草坪中央擠。我的直覺告訴我，有人在那里跳舞，廣播播的舞曲則是伴奏。

被美妙賦予節(jié)奏的旋律，充滿朝氣愉悅活潑的舞姿，我順著人流看見三個穿著白色長袖衫和牛仔短褲的女孩以及她們生命和心靈的狂歡。相較之下，一個長頭發(fā)，皮膚在陽光下銀白似雪的女孩格外出眾，但我只是個欣賞者，在一段一段的表演過后，能記得的只是她的四肢和五官，而她，就是岳思悅。

當我知道她是岳思悅的時候，她已經(jīng)換上外套，卸了妝，頭發(fā)似乎剛洗過，還留有茉莉花的香氣。與之前的活潑截然相反，她的張揚像是被雨洗過，表現(xiàn)出低回婉轉(zhuǎn)的嬌羞，甚至不敢上前和我說話。后來，我們?nèi)タ戳藞鲭娪?，在返校的路上也始終保持著半米的距離，但當她問起我和顧薇琪什么關(guān)系的時候，我們肩并著肩。初夏的風，怎么突然變得心狠手辣，把整個世界的溫度都吹進我的體內(nèi)，流入我的血液，我的臉也因此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很不自然地說出普通朋友四個字。

你覺得我和她比誰更好？岳思悅小跑到我前面，然后轉(zhuǎn)身對我說。她站在街邊的梧桐樹下，路燈的昏黃穿過梧桐葉的底色，把她和夜晚融為一體。她的頭發(fā)，她的嘴唇，她的身軀，以及和月亮一樣晶瑩的瞳孔，讓我呆滯地停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