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歡看話劇，是嗎？”點完菜后，我看著她說。

“是?！?/p>

“那你一定是朝陽妞兒了?！?/p>

“怎么說?！?/p>

“我一個朋友告訴我的。”

“你不喜歡看話??？”

“不是非常喜歡?！?/p>

“為什么?！?/p>

“我先說一種感覺，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一直有種神秘的感覺，我老覺得有人盯著我?！?/p>

“你被國安局盯上了？”

“沒有，我還沒到那個級別，是我總覺得這個世界其實是一臺大話劇。比如你看現(xiàn)在，四處都是暗的，每桌上面都吊一個燈，燈光打下來，好像我們不是在吃飯，是在舞臺中間表演吃飯?！?/p>

她看著這一幕想了一下：“這么說起來還真的挺瘆人的。”

“所以我不喜歡看話劇就是這個原因，相對看別人演戲，多沒有參與感，你想想，也許我們現(xiàn)在對話就是在給另一個世界的人看，所以我總是想，盡量把我的生活演得精彩點，哪有功夫去管別人?！?/p>

“你要怎么演得精彩？”

“比如現(xiàn)在我們一起吃飯就很精彩，很浪漫，但很有可能我是一個來歷不明的罪犯，抱著一個不可告人的陰謀……”

“那我的戲份呢？”

“你被我的陰謀吸引，欲罷不能，最后和我一起亡命天涯?！?/p>

“真俗?！?/p>

菜上來了，我們都餓了，停止了對話先吃了起來。走出餐廳，我建議她去玩玩我平時的愛好，她沒有反對，我們又打車起了東四十條，發(fā)現(xiàn)車堵成了一條長龍，我們只好下車步行。很多人向工體方向走去，我們隨著人流往前走，路上到處都是穿著綠色衣服的國安球迷，綠油油的一大片。有些還扛著旗幟，頭上纏著“國安必勝”，像是去過一個盛大的節(jié)日。我們也被這種久違的集體主義情緒深深地感染了，我在一個老婆婆那買了一個小號--球迷居家旅行必備利器，又買了兩件國安球衣給套在外套上，最后在一個球票販子那買了兩張球票，隨著人群進了場。

比賽一開始，氣氛就非常緊張，來做客的是南方某個沿海城市的球隊，只要他們的球迷一喊加油或者他們的球隊一進攻，我們就跟著人大罵對方“傻逼”，讓他們的加油聲在北京人民京罵的汪洋大海中如石沉大海。

“你不是要教我兒化音嗎？”我大聲問，“傻逼不要兒化？”

她給了我一拳，大聲回答：“傻逼不用兒化，你個傻逼。”中場休息的時候，我們混入一群穿著國安隊衣服的叫“綠色狂飆”的隊伍里，唱歌，跳舞，玩人浪，滿頭大汗。

“真鍛煉身體，比參加減肥俱樂部都有效?！庇谛】蓺獯艉舻卣f。

“存在必有其價值，就算是一直被唾罵的中超也不例外，且別說給我們一個痛罵傻逼的機會，也同時不至于使我們這些腦力勞動者頭腦發(fā)達，四肢簡單?！蔽艺f，“你們出版業(yè)應(yīng)該推廣這個運動，每周一次，比上健身房都好使?！?/p>

6

那場球賽異常激烈，沿海的球隊也是爭冠熱門，隊中不少國腳，對北京的球門放了不少冷箭，還一度領(lǐng)先，但主隊很快在全場罵街的氛圍下進了一球，扳平了比分，終場結(jié)束前，國安隊進了一個球，反超了比分，全場球迷都瘋了似的大喊大叫，連蹦帶跳，歡呼聲震耳欲聾，喇叭聲吹得像萬噸巨輪在鳴笛。不斷有各種紙屑從天空飛下來，我們也激動得抱成一團。比賽結(jié)束后，我們帶著勝利的喜悅和幾萬觀眾走出體育館，路過工體西門那幾個不穿衣服的雕塑和附近無數(shù)的名車，我們拐進了一家酒吧，聽著里面的音樂，我們喝了不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