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音樂聲很大，她大聲吼才能聽得到。“現(xiàn)在你可以說你的陰謀了吧。”她說起剛才的話題。

“其實我本來不想寫小說，我那些故事都是編的?！蔽乙苍谒叴舐暫鹬?/p>

“看出來了，我們出版業(yè)里這樣的人多了。”

“但我真的有個非常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絕非凡人?！?/p>

“知道知道，你是神仙還是妖怪？”她笑了起來，聽不見笑聲讓我覺得這一切很詭異。

“不，其實我是個吸血鬼，經(jīng)常在人群中尋找合適的目標下手，每三個月都要吸一個新鮮女生，你現(xiàn)在逃還來得及?！?/p>

“那你一定有獠牙咯?！?/p>

我張開嘴巴，給她看。

“沒有，”我吼著，“我不是中世紀歐洲傳說里那種使人致命的吸血鬼，而是一種新型的、變種的、本土化的吸血鬼，也不吸血，吸人元氣，不致命?！?/p>

“我早就知道了，其實我就是幫助那些被害女生來復仇的?！?/p>

“那這個故事精彩極了?！?/p>

“接下來怎么發(fā)展呢？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

“接下來你為了贏得吸血鬼的信任，犧牲了自己，假裝愛上了吸血鬼，打入敵人內(nèi)部，就在你要實現(xiàn)計劃的最好時機，本來應該出手卻猶豫不斷，你一再推遲計劃，因為你發(fā)現(xiàn)朝夕相處下，你愛上了這個吸血鬼……”

“等等，前面還行，后面有點俗?！彼遄斓健?/p>

“你希望我掛掉還是你掛掉？”

“你。”

“好勝心真強，好吧，吸血鬼最后也發(fā)現(xiàn)了你的真實身份，但他沒有下手，寧可自己餓死也把你放走了?！?/p>

“真是個山寨版的吸血迷情?！?/p>

“關鍵是故事一開始，我們就得認真去演，開頭我們邂逅已經(jīng)演完了，很好很完美，后來的對話也精彩，但已經(jīng)十多集都沒有新劇情了，你不是老說有另一個世界的觀眾在收看嗎？他們都快受不了，要準備換臺了。今晚就爭取把劇情推進高潮吧，你知道觀眾最愛看什么戲嗎？”

“觀眾最愛看什么？”

“等會告訴你?！?/p>

“你先答應我你肯定認真演?！?/p>

“我認真?！?/p>

“好。”

從酒吧出來后，她默契地跟著我回了家，打開房門，我沒開燈就一把抱住她親了起來，她一邊推開我，一邊說：“你干嗎？”

“床戲，觀眾最喜歡看的。”我緊緊地摟住了她，沒有給她松開的機會。

“和中國最有才華的男作家共度良宵的感覺如何？”第二天一早就被樓上裝修的人弄醒了，我對著睡眼惺忪的于小可說。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王朔那還是你打電話讓王朔過來？”她轉了一個身，背對著我，用頭蒙著被子，聲音從被子里出來，“你不一定是最有才華的，但我肯定你是最幽默的?！?/p>

我要用胡子去渣她，她躲開，說：“我可不喜歡有胡子的男生?！?/p>

我驚訝地說：“有胡子多帥，你看我?！蔽冶攘艘粋€大胡子的樣子，指著我書柜上馬爾克斯，切格瓦拉。

“我像不像？”

“像什么？”

“陀思妥耶夫斯基?！?/p>

“你就臭美吧你?！?/p>

我起身打開電視，聲音調到最大也比不過電鋸殺人狂，于小可也睡不著了，掀開被子跳起來，赤腳踩在地板上，趿拉著拖鞋去洗手間，我打開電腦，放了一首達達樂隊的歌，聲音調到最大，里面?zhèn)鞒鲆粋€的瘋子帶有節(jié)奏的聲音。

于小可從浴室里冒出頭來，滿口牙膏泡沫，口齒不清地問：“什么歌？”

“化學反應心情下的愛情反應。”

過了一會兒，奇跡發(fā)生了，樓上的電鋸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