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地下室里住了三個多月,導演白天去拉投資,想從頭再來。滄桑去一家星級酒店應聘做一名客房服務員。到了晚上,兩人偎在一起用開水煮白菜葉子,把上一頓剩下的米飯倒進去,攪拌著來吃,誰也沒有覺的這樣有什么不好,然后瘋狂地做愛,在潮濕陰暗的地下室里,可以大聲喊叫也無人聽見。
那是后來的事,快要過年的時候,導演說領著滄桑去吃一頓大餐。走出停車場的時候,天上飄了芍藥花瓣般大的雪花,慢慢地鋪了一地,導演牽著滄桑的手在雪地里遠去,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間。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車,到海淀區(qū)上地的一家西餐廳,點了滿滿的一桌子,琳瑯滿目,澳大利亞的水果沙拉、英國的烤肉、意大利的米粉。滄桑似乎被關閉了許久,不顧及滿餐廳顧客的詫異目光,風卷殘云地吃完。然后抹了抹嘴才抬頭看著導演,問:“你有什么事嗎?”
導演看著滄桑,把手伸過來,彈去滄桑嘴角金黃色的面包粒兒。導演說:“我們不能這樣,其實我們有別的辦法,就看你愿不愿意?!?/p>
滄桑說:“只要你認為好,我就愿意。”
很多年以后,那個導演終于功成名就,成了名揚海內(nèi)外的知名大導演,每一次執(zhí)導的影片都是大賣。有一年過圣誕節(jié),滄桑和石天明去看一場賀歲電影,電影最后,很多觀眾都被劇情中男女主角的生死愛情感動得哭聲一片,唯獨滄桑在那里呵呵地笑。
石天明問:“你怎么了?”
滄桑說:“這個狗日的導演,當年要我去歌廳做三年的小姐,給他起死回生的資金,現(xiàn)在竟然有臉來拍這種生死絕戀的荒唐電影,真是有意思的很。”
石天明回過頭,看見電影的末尾在播放一組花絮,這個相貌堂堂的導演正在對著無數(shù)的記者致敬。石天明依稀聽見這個導演說到,我是相信愛情的,我也會對我的女人像電影中的男主角那樣在死亡面前也堅守愛情的信念,并永遠陪伴她一生一世。
03
笙歌艷舞中,你的靈魂躺在誰的懷抱里?
誰的嘴唇在你脖頸發(fā)隙的留白處妖嬈?
又是誰為你在寒冷徹骨的冬夜門前停留駐足?
誰也沒有,只有自己。滄桑在那三年把自己的靈魂裹進身體內(nèi)的萬丈冰窟。她在曖昧的燈光下笑臉十足,在男人的懷抱里鶯歌燕舞。
那個導演有一個大學時的哥們,畢業(yè)后沒有從事電影行業(yè),而是借著家族的勢力,在北京各個繁華鬧市開設了酒吧與歌舞廳,在那個改革開放大地回春的時代,把沉悶無聊的中國人大把地喚醒,也賺盡了更大把的鈔票。在導演窮困潦倒的時候曾找到這個同學,同學夾著黑色大雪茄抿著高腳杯的法國紅酒,身后站著黑色西裝蛤蟆眼鏡的壯漢,十足的黑社會大哥派頭,導演知道,如今的這個同學再也不是以前可以一起在宿舍里大口喝啤酒,在操場上一起泡妞,粗聲開黃色玩笑的那個同學了,他如今高高在上,是自己要拜見的爺。他低聲下氣,因為自己混到這個地步。同學沒有給他投資,誰也不會給一個沒有名氣還欠了一大屁股債務住在停車場地下室的導演投資,不過同學給他指了一條明路,那就是當時站在導演身邊的滄桑。
滄桑那年十九歲,已經(jīng)跟了導演兩年,還是一無所有。不過卻更加的驚艷,妖嬈的身段,俏麗的容顏。青春年華,誰也會為此而心動。而滄桑并沒有意識自己的美,她一直跟隨導演左右,導演似乎并沒有說過她的美,似乎她的美是自然天成,事實也確實如此,自然天成的美真的是無與倫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