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無長物唐詩晉字漢文章

庭有余香謝菊鄭蘭燕桂樹

牟氏家族因為祖上讀書做官，遭了橫禍，后來的子孫就很少認真讀書，要求能識字就行了。老爺太太訓誡兒孫，多是讓他們勤于農(nóng)耕，精通農(nóng)事。牟宗昊是個例外，對農(nóng)事沒有興趣，自己要求出去讀書?，F(xiàn)在東來福的農(nóng)事，他都交給他的大把頭負責，自己只顧看書、寫字和作畫。

姜振幗雖然比不上牟宗昊讀書多，但在莊園內(nèi)也算是有文化的人，自己讀了不少的閑書。她很欣賞這副對聯(lián)，在嘴里重復(fù)了兩遍。

“好聯(lián)好字，可惜落錯了人家?！彼睦锾孢@副對聯(lián)委屈的時候，陳太太肥胖的身子閃出屋子，說：“侄兒媳婦，站在院子里干啥？這些花草，你又不是沒見過，有啥稀罕的？進屋來說話?！?/p>

姜振幗就隨了陳太太進屋，嘴上說自己心里憋悶，出來走走?！斑€有哪里能去呢？也就到你陳太太這兒來解悶?！?/p>

見到姜振幗走進屋子，牟宗昊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他盡管明白她的來意，卻沒有想到還在戴孝的少奶奶，竟親自登門求他了。

姜振幗讓翠翠把一壇子米酒放在餐桌上，揣著的酒杯卻不忙拿出來。她走到餐桌前，捏起了一只道光年間的瓷碗，瞅著上面的花紋，有兩條青龍盤繞在碗帶上，碗內(nèi)側(cè)有五條鯉魚，活靈活現(xiàn)，呼之欲出。牟宗昊的目光，盯住她的表情，希望她臉上能有一些驚訝，而她卻平靜地放下了，又拿起了一個茶碗打量著。茶碗的內(nèi)外，各有五十個童子，神態(tài)各異，這應(yīng)該是乾隆年間的瓷器。最后，她的目光移開了餐桌，朝別處隨意地看去。

“四叔呀，都說你屋里有很多稀奇用具，咋都藏起來了？”她似乎很失望。

她的話，讓牟宗昊自卑起來，說：“我哪有什么稀奇東西，大侄媳高看你叔叔了，要說稀奇的，還是你們?nèi)招绿米疃?，祖上留下的寶貝，都在那里?！?/p>

姜振幗撇了撇嘴，說：“祖上留下什么寶貝了？我怎么沒看到？”

說著，她掏出了揣來的酒杯說：“你看這東西，算寶貝嗎？你喜歡喝酒，我給你帶來了，擱在我那里，說不準哪一天我會把它摔碎了?！彼f著，把酒杯在手里捻著轉(zhuǎn)了幾圈，滿不在乎的樣子。

牟宗昊很緊張地看著酒杯，忙伸手把酒杯搶在手里，貪婪地看了看，露出難得的笑容?！爱斝漠斝?，當心摔壞了?！彼呐痔愂?，卻不在意那只酒杯，很關(guān)心一壇子米酒，已經(jīng)動手打開了壇子蓋，聞了聞米酒的香氣，說：“怪了，你家咋釀的酒？就是有一股子香氣?！?/p>

姜振幗說：“怎么釀的？就那么釀的?！?/p>

陳太太已經(jīng)找了酒杯，看樣子要馬上品嘗米酒了。

姜振幗就對牟宗昊說：“四叔一定知道，我不是來閑聊天的，有些事想請你出出主意?！?/p>

牟宗昊說：“我們到書房說話吧?！?/p>

隨他進了書房，姜振幗的目光突然亮了一下。牟宗昊的書房，是莊園里最闊氣的，兩排栗紅色的大書柜，里面擺滿了藏書。北面墻上，張掛了名人字畫，也有他自己的書法條幅。公正地說，他雖為人齷齪，書法卻清麗挺拔，秀中有奇，上了層次的。

丫環(huán)翠翠跟著走進來，卻被牟宗昊喝住，說：“小嫚子，門外候著，沒見你家少奶奶有事商量？”翠翠看到少奶奶丟了眼神給她，就退到了書房外。

牟宗昊上前拉扯了一下姜振幗的胳膊，讓她坐下說話。姜振幗看他一眼，說：“四叔你輕點好嗎？捏疼了我?！庇终f，“四叔，你看到誰家的叔叔可以隨便拉扯侄兒媳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