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頭暗叫一聲:“糟糕。”身形掠動(dòng)。
但聽得砰嘭嘩啦一陣響,似有東西撞在墻上,又滾落下來,壓翻了屋內(nèi)的桌椅板凳。
曾老頭急得大叫:“兄弟,快隨我出去?!?/p>
半晌,張大膽才哼哼道:“曾兄快出屋子,屋里恐藏有尸人?!?/p>
曾老頭道:“兄弟在那別動(dòng),我即來助你?!?/p>
張大膽急道:“曾兄莫要過來,尸人厲害得緊?!痹拕偼戤?,又是一連砰嘭之響。
屋子太黑,瞧都瞧不見,曾老頭亦不知張大膽身在屋子哪個(gè)角落,聽得聲音來向,便即撲去。突地,身體猛然撞上一個(gè)人,道:“張兄弟,是你么?”
面前的人沒有回答,卻聞?wù)蛇h(yuǎn)有人道:“曾兄,我在這兒,我被尸人摔在了地上?!?/p>
曾老頭一驚,欲急抽身,但已晚矣,那人雙手一把抓牢他。
當(dāng)這受困之際,突聽得“砰”一聲響,一團(tuán)火花燒著,但聽活眼神算道:“老尸力大,屋里不可與其周旋,曾兄快將其誘來院中,放與瞎子一般料理。”
幾近同時(shí),張大膽即從地上爬起,抓起一條八仙木凳,照著尸人后腦,掄起便砸。
趁得機(jī)會(huì),曾老頭雙臂一震,手掌翻上,擎住尸人腕臂,使力撐將上去。老尸嗷嗷叫了一聲,紋絲不動(dòng),俯嘴咬來。
曾老頭脖頸一縮,避了開去,右手撤下,鉤爪鎖其咽喉。
老尸不閃不避。
曾老頭一爪中的,心中甚喜,頓覺老尸皮肉非如想象中的那般硬僵,倒還彈性尚存,微一用勁,直聽得尸喉內(nèi)咯咯作響。
老尸雙臂一提,將曾老頭提起來數(shù)分。
曾老頭踮著個(gè)腳,暗使勁力下墜,欲站穩(wěn)下來。不想憑他武功高到多少,氣力始終難敵尸人。
眼見曾老頭那邊吃緊,張大膽一焦急,丟下八仙凳,從背后攬住老尸。但覺下手處軟軟的,臉頰一熱,慌忙把手往下移了一移,心中卻未有多想,叫道:“尸人都不講情面,曾兄緊快出屋,我先抱著她。”
曾老頭道:“要走兩人一起走,留著你一個(gè)人,要我回家怎與你干娘交代?!?/p>
張大膽道:“兄長若出個(gè)閃失,我才不好與干娘……”“娘”音還未落,聽得砰砰兩下,下面的話便再出不來了。
兩人同被甩扔出去,曾老頭面向尸人,受力要大,直接扔飛出門,落到院子一滾,彈躍起來,怔怔望著屋內(nèi)。張大膽雖受力較輕,卻不懂武功,不知卸力,故就沒得那般輕松了,撞飛在墻上,滾跌下來時(shí),折了一條椅子,翻碎三兩個(gè)罐罐。
曾老頭急道:“張兄弟……”見老尸不出屋子,又撲張大膽過去,心中更急道,“兄弟莫慌,我來救你?!币俅螞_將進(jìn)去,忽覺耳畔“嗖”一下疾風(fēng)掠經(jīng),老尸即嗷嗷著怒狂起來。
便這刻間,眼前一黑,完全暗了下來,聽活眼神算道:“火符燒沒了,曾兄快來助瞎子一把?!?/p>
曾老頭一愕看去,活眼神算手下牽著一根“鎖魂錢”一頭,線繃得緊緊的,抖晃厲害,便似立馬就要斷了一般,遲疑著不知該如何上去幫忙。
活眼神算又道:“快來幫瞎子拉住線,不要給她去害張兄弟?!苯又蛭輧?nèi)喊道,“張兄弟,撿到機(jī)會(huì)還不快逃將出來。”
張大膽道:“尸人攔在面幕,逃不動(dòng)?!?/p>
活眼神算道:“兄弟莫急莫驚,瞎子使法子幫你。曾兄,可小心莫要給尸人拉了進(jìn)去?!?/p>
曾老頭接下鎖線,在右臂繞上兩圈,跨腰牢拽。
活眼神算騰出雙手,從身上拿出另一條“鎖魂錢”,速摘下線上四枚銅錢,放于掌心。
突聽張大膽大喝一聲:“欺我太甚,老子和你拼了?!?/p>
曾老頭驚道:“兄弟不可……瞎子,我快支持不住了,你可有法子沒有?”鎖線精小,甚是堅(jiān)牢,曾老頭臂上袖衣已給磨開個(gè)大口子,露出里面白白的棉花,人也被拉過去好幾步,右腳頂著一方三四百斤的石碾,勉力支撐。
活眼神算道:“曾兄再支持片刻,瞎子很快就可?!泵瞄T前一塊空地,速把摘去銅錢的鎖線在地面擺布起來,不一會(huì)兒,赫然擺出一個(gè)人形模樣,支擎著雙臂,蹬馬跨腰,儼似一個(gè)大力神人。
但見活眼神算將四枚銅錢于掌心擺弄一摞,右手食指在牙間一咬,迸出鮮血。他眼雖看不見,卻如常人一般,一滴血自指尖滴下,直穿錢心而過,口中默叨道:“血穿錢心過,神人自降來,陰陽路歸盡,乾坤八卦門。起——”四枚銅錢拋向頭頂,沙沙掉下來時(shí),兩枚落在“神人”頭上,就像給他鑲了對(duì)眼珠一般,另外兩枚則在地上滾上一滾,定停在腳底。
尸人力大不竭,時(shí)耗一長,曾老頭終難續(xù)支,焦急道:“瞎子,老夫撐……不……住……”腳力一軟,被尸人拉到了門口。情急之下,身子連地一轉(zhuǎn),把鎖線在腰上一繞,騰來雙手抓住門框,做最后堅(jiān)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