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沉默一陣:“唉—,女人一輩子,命中本該箕帚炊茶……”
“不!人生在世,當匡濟艱危!怎能為柴米瑣屑終其一生?”玉姑打斷她,“好啦阿媽,您快回屋歇息吧?!北銖姅v侯夫人出門,侯夫人把住門框叮囑:“玉姑,阿媽再說一句:多給妹仔寫寫信?!?/p>
“好啦,好啦。”玉姑關上門,靠在門邊痛苦地閉上眼睛。
此時,阿爾薩蘭正含淚看著那“囍”字,跪下哭道:“老佛爺,老佛爺,您叫阿爾薩蘭過的這是什么日子???”
舊金山,旅店房間內,妹仔與馮如搭建著一架雙翼飛機的模型。
“馮如兄,將來的飛機,就是這般模樣嗎?”
“也不一定,這模型只是便于分析各部比例?!瘪T如道,“妹仔,你入門很快,在學校的成績也好得出奇,但在造飛機的資金籌足之前,我想建議你進工廠做做工,掌握些專門技能。”
“行,我聽馮兄的。你不是說飛機的燃料極為重要嗎?我就找家化學工廠吧?!?/p>
“也好?!?/p>
門響兩下,一男人聲音:“馮先生與侯先生在嗎?”妹仔看看馮如,拉開門。是個年輕的清廷官員。來人拱拱手:“在下是領事館武官善清,久聞馮先生大名,冒昧造訪?!?/p>
馮如:“您有何事?”
善清笑著看看模型,取出些美元放下:“我等同為大清臣民,望先生早日造成飛機,報效國家。”
妹仔:“你怎么知道馮先生在我這?”
“善清今日還有些事情,改日再來求教?!北匾馍钌羁戳嗣米幸谎?,離去。
妹仔自語:“這人好生面熟,像是在哪見過。”
郊野,侯久滿趴在地上試射新槍,打了幾發(fā):“刀兒,我的手抖,還是你來?!?/p>
“大人,這是總督衙門剛差人送來的信?!贝鞯督唤o侯久滿一信,然后射擊,前方靶心連連命中。赫頓在一旁贊槍好。
侯久滿看完信:“我等要抓緊了,鐵良大人巡察各局,要先來廣州。此人對粵局素有成見,加上爆炸一案未結,毀壞廠房大多沒修,此次粵局只有顯示超絕實力,才能使他無話可講?!?/p>
戴刀坐起,拉了拉槍栓:“槍機和扳機有些僵澀,得再改改。大人放心,戴刀與赫頓老師一定搶在欽差到粵之前,完善此槍。”
“好,近日老侯要專注其他,這新槍就全權拜托二位?!焙罹脻M拱拱手,神色嚴肅地離去。赫頓看著他的背影:“老侯好像另外有什么大事,不愿讓我們倆知道?!?/p>
戴刀專心地拉動槍栓:“不關你我的事,不要多猜。”
茶樓前,鞭炮密集,洋樂吹打。
雅間內,查理一身中國新郎打扮,向可言、阿圭等中外客人抱拳:“謝謝,謝謝,謝謝各位大駕光臨?!?/p>
阿圭笑著:“查理船長好是生猛,一天便娶了七位新娘!”
“哈哈哈……不多,不多……一天才一個。來來來,讓我介紹一下我美麗的夫人們?!辈槔斫榻B七個高矮胖瘦、各顯奇丑的新娘,“這是星期一,這是星期二,這是星期三……”可言與中國客人紛紛竊笑。
介紹完,查理拍拍可言問:“二少爺,怎么樣,我的夫人們?”
可言道:“美麗!美麗!查理船長將我大清最美最美的女子,一網打盡!”
查理大笑,又拍拍可言:“二少爺,你的土藥還沒長出來,卻已經跟著老查理發(fā)了大財!”
此時,侯久滿與赫頓走入,雙雙抱拳:“恭喜了,查理船長?!?/p>
查理迎前:“老板,您能接受邀請,我非常的榮幸!來來,您上座?!?/p>
侯久滿看看阿圭。阿圭抱拳:“侯大人?!焙罹脻M未睬,看著可言道:“你怎么也在這兒?”可言不知怎么回答。查理忙道:“哦,您的二少爺是我的伴郎,這些夫人都是他介紹給我的?!?/p>
可言急赤白臉:“誰說的!誰說的!”
商務局密室內,牛子旬對阿爾薩蘭道:“大姑,下官得知,侯大人秘密訓練了一支既能陸戰(zhàn)又可水戰(zhàn)的軍伍,不知想干什么?”
阿爾薩蘭不信任地看了牛子旬一眼:“先盯著,沒有弄明白之前,不要毛躁亂報。”
從茶樓出來,侯久滿回總辦室,他冷冷說道:“七個老婆,哼!羊已經肥得快成豬了。聽著,今夜行動!”
“嗻!”吳丁貴打千。
侯久滿:“鹽場、鹽運使司衙門、附近的厘金稅卡、查理的船,同時拿下!船上大多是自家兄弟,不要傷人,別讓他們看出破綻就是。記住,務必奪得各地私鹽行銷的憑證,以及海涂、荒田的戶主簿冊!但,阿圭別殺,老侯留著此廝,還有用處。”
吳丁貴:“嗻!頂爺盡可放心!”
深夜,一伙蒙面人提槍翻墻入鹽運使司衙門,踹門沖入阿圭房間,將架子上的所有簿冊裝入麻袋,阿圭被堵住嘴巴,也塞入麻袋。另一伙蒙面人沖入某稅關小樓,直撲職房,打開大箱小匣的碎銀、銅圓,只取賬冊裝進布袋。蒙面人又翻上巨艦甲板,擊暈值夜,沖進船長室,兩支槍各頂住查理和“星期一”的腦袋。
之后,蒙面人將麻袋扛到海邊鹽田,扔入沒頂?shù)柠}池。
正被于土丘呆望鹽田的正良發(fā)現(xiàn),他驚恐地慌忙趴下。
吳丁貴扯下面巾,喘了幾口:“差不多了,拖上來!”其他蒙面人將麻袋撈出,吳丁貴朝麻袋四周開了幾槍,率眾離去。
正良見人遠去,奔到麻袋邊解開繩索,阿圭已然嚇暈。正良大驚。
次晨,侯久滿對著正良哭笑不得:“你!你……深更半夜,你坐在海邊作甚!”正良垂著腦袋,怯怯地:“孩兒……孩兒惦著阿爸的話,在日夜苦想如何能夠拯救一鄉(xiāng)。”
侯久滿:“你……那女子不嫁,你魔怔了不成?!賊娘,怎么這么蹊蹺,偏偏讓你給撞上了!你把阿圭弄哪去了?”
“那個吳丁貴走后,孩兒將阿大人送回鹽運使司衙門了?!?/p>
“你,你報官了沒有?!”正良搖頭。
侯久滿盯著正良:“你打算舉發(fā)你的老子嗎?”
正良囁嚅:“我……阿爸,您為什么要做這樣的……”
此時,阿六稟報鹽運使阿圭求見。侯久滿看看正良:“……請!”正良欲走,侯久滿喝道:“你待著!”
阿圭魂飛膽破地走入:“侯,侯大人……哦,公子正好在……多謝大少爺!”阿圭沖正良深深鞠躬、作揖,正良忙還禮:“阿大人受驚了。”
侯久滿冷冷地:“找我,還是找他?”
阿圭又沖侯久滿作揖:“侯、侯大人,多謝令公子夜里救了下官一命。”
侯久滿:“出了這么大的事,你不去報官,跑到標下這里作甚?”
阿圭撲通跪下:“罪臣阿圭,求侯府救人救到底!”阿圭先磕了兩個響頭,“罪臣被人搶掠,即便想隱忍不發(fā),可為大少爺撞見,想瞞也瞞不住,索性向侯大人徹底坦白,求大人為罪臣謀條生路?!?/p>
侯久滿看看正良,故意問道:“罪臣?你犯了何罪?”
“回大人話,這些年……這些年,罪臣與鹽梟、私商,還有洋人查理,內外交結,賄貨公行,污了一些銀子。”正良聽得目瞪口呆。
侯久滿喝道:“好大狗膽!你壽星公吊頸,嫌命長???身為鹽運使,居然勾結鹽梟!那朝廷的大宗稅銀還不盡入爾等私囊?正良!替阿爸綁了他,送官!”
阿圭緊著叩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看在阿圭與侯府大福晉乃一姓祖宗的面上,求大人救救小的!”
侯久滿:“恬不知恥!死到臨頭,還東攀西扯!你有面子,大福晉就在府中,去找她吧!”
“不不不,侯大人就能保住小的,侯大人有面萬歲牌子……”
侯久滿上去一腳,將阿圭踹翻:“天底下竟有你這等不要臉的東西!”正良默默出門。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阿爾薩蘭站在自己門前,正冷冷地盯著他。
“什么事?大清早就殺豬宰牛一般!”
“額、額娘,正、正良什么都弄不明白……”說罷飛逃。
“站??!” 阿爾薩蘭喝道。
“額娘饒了我,正良真的什么都弄不明白……” 正良逃得磕磕絆絆。阿爾薩蘭看看正良,走向侯久滿房門,但猶豫了一下,又轉身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