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鐵血兵馬俑(2)

浩蕩兩千年 作者:吳曉波


大辯論后,商鞅開始實施“霸道之術”,他的變法分為三個階段,分別是農(nóng)耕、軍戰(zhàn)和中央集權,其最終的結果是把秦國變成了一個無比強大而恐怖的戰(zhàn)爭機器。

商鞅推出的第一個改革法令是《墾令》,其中心思想就是讓整個秦國成為一個大農(nóng)場。商鞅認為,治國之要就是讓民眾“歸心于農(nóng)”,大家都去耕地了,民風就樸實而純正,國力就可強大。在《墾令》中,有20種具體的辦法鼓勵及資助農(nóng)耕。

要讓國民都去種地,就必須堵住其他的出路。在歷代治國者中,商鞅也許是最仇視商人及商業(yè)流通的一位,他視之為“國害”。在《算地》一文中,他寫道,如果技藝之士(手工業(yè)者)得到重用,那么民眾就會取巧并喜歡到處遷徙,如果商賈之士得到重用,那么民眾就會議論紛紛并競相仿效,如此,則“田荒而兵弱”。所以,他提出了眾多限制商業(yè)的法令,其中不乏極端之舉。

比如,他嚴禁商人販賣糧食,同時禁令農(nóng)民購買糧食。在他看來,只要不允許糧食買賣,商人就無從得利——“無裕利則商怯,商怯則欲農(nóng)”。因為糧食不得流通,所以家家必須去種地,當家家都去種地,那么糧食產(chǎn)量必然提高。

為了防止商人的活躍,他多管齊下,從工商兩端一起著力。

中國歷代思想家,無論哪一學派,一般都主張輕稅,唯有商鞅獨樹一幟,堅持重稅政策,而且非農(nóng)產(chǎn)業(yè)的征稅一定要多,市場貿(mào)易的租賦一定要重——“不農(nóng)之征必多,市利之租必重”。他認為,只有“重關市之賦”,加重商品的流通稅,才能讓商人產(chǎn)生“疑惰之心”。秦國的租稅有多重,迄今已無完整記載,不過商鞅曾提出,大幅提高酒肉的價格,按原價征課10倍的捐稅。由此類推,稅率之高可以想見。

商鞅還主張礦山國有化,把“山澤之利”全部收歸國家,這既可以增加國庫收入,又阻擋了一條非農(nóng)的發(fā)財之道。按他的說法,“把礦山收歸國有了,那些不愿耕作、懶惰刁鉆、追求暴利的民眾就丟掉了飯碗,不得不重新回到田里去種地”。由這段文字可見,商鞅把所有不愿意從事農(nóng)業(yè)的人統(tǒng)統(tǒng)歸類為“惡農(nóng)、慢惰、倍欲之民”。他還命令所有商賈的奴仆必須服役、所有在朝的官員不得雇請傭人,這樣一來,既提高了雇工的成本,又逼迫貴族子弟必須親自耕作。

商業(yè)之繁榮,關鍵在于人口流通,商鞅深諳其中奧秘,所以,他針對性地出臺了幾條極其嚴苛的法令。其一,他下令在全國進行戶籍登記,命令百姓不得擅自遷居,這是中國戶口登記制度的開端,迄今仍在沿用;其二,他出臺法令禁止私人經(jīng)營旅館業(yè),目的是大大減少人口的流動。

此外,商鞅還對貨幣抱持敵視的態(tài)度——這是古今中外所有計劃經(jīng)濟主張者的“傳統(tǒng)”。他對貨幣和糧食有一種很奇特的看法,在他看來這兩者是互相排斥的,“貨幣活躍了,糧食就萎縮;糧食豐裕了,貨幣就沒有用了”——“金生而粟死,粟生而金死”。如果有1斤銅“生”在國境之內(nèi),就會有12石的粟“死”在境外;如果有12石的粟“生”在國境之內(nèi),則1斤銅“死”在境外?!霸谒兎ǖ?0余年中,秦國一直是以物易物,直到他死后3年,才開始鑄幣,由此可見,秦國的商業(yè)流通在各國之中是非常落后的。

商鞅的這些變法,前不見古人,用司馬遷的說法,”卒用鞅法,百姓苦之,居三年,百姓便之“。也就是,變法實施之后,民怨沸騰,3年之后,居然大見成效。

秦孝公見變法初戰(zhàn)告捷,當即任命商鞅為左庶長。庶長為秦國最高行政官員,分大庶長、右庶長、左庶長和駟車庶長四職,其中只有左庶長一職可由非王族大臣擔任。

商鞅開始第二輪更為廣泛且深刻的變法。其中最重要的政策,就是建立了軍爵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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