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上帝啊,”她說,兩唇打戰(zhàn),“現在,我要暈了。”典獄長辦公室旋轉起來,越來越黑,她感覺有雙手抓住了她,隨后又被黑暗淹沒了。
她模糊能夠聽到輕微的跳動,似乎很遙遠,但越來越近,還有聲音,只是她無法分辨他們在說些什么。過了好一陣,她發(fā)現自己躺在典獄長辦公室的沙發(fā)上,典獄長正把一杯黑麥生威士忌捧到她的唇邊,她睜開雙眼,耶西·康威正跟她說話。
“現在,一切都好了,”他說,“都好了,親愛的?!彪S后他抬起眼睛對典獄長說:“這可憐的孩子顯然受了太大的刺激。有時候好消息也讓人崩潰,尤其是受了這么多折磨——”
典獄長憤怒地打斷他說:“這可是全美國最好的監(jiān)獄!”
“我不是這意思?!币鳌た低従彽卣f。
安娜·瑪麗坐了起來,意識到自己確實還活著?!霸趺椿厥拢俊彼÷曊f,“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她覺得聲音不是從她唇際發(fā)出來的,“他們已經查明我沒有殺他?”
“是的,”耶西·康威說,“是的,他們查明了,你自由了?!?
典獄長點了根香煙放到她顫抖的指間。耶西·康威隨后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她。
殺死大喬·奇爾德斯的人在一次小糾紛中被槍殺了,這次糾紛好像與數字游戲有關??梢钥隙ǖ氖?,他臨死前供認了全部罪行,而且他的供詞經過審查、再審和三審,證明全部屬實。安娜·瑪麗確實無罪。這一切就發(fā)生在牧師離開后她睡覺的那一段時間。
當然,還有一些法定程序需要辦理,但安娜·瑪麗至少不用在十二點鐘上電椅了。
“你真是個幸運的可人兒?!币鳌た低冒侔闾鹈鄣穆曇粽f。
安娜·瑪麗·圣·克萊爾,來自威斯康星的農家女、攝影師的模特、合唱隊女歌手、夜總會舞女、多個重要政治人物的情婦,如同石雕一樣地坐著。耶西·康威向典獄長動了動眉毛。
典獄長會意,熱忱地說:“我們會安排你搬到我的宅所去,加里蒂夫人會為你準備一個設備齊全的房間。你將受到貴賓待遇,相信我?!?
安娜·瑪麗只說了一個詞,一個不堪入耳的詞。
典獄長加里蒂用無助和哀求的眼神看了耶西·康威一眼,耶西·康威立即將安娜·瑪麗冰涼的雙手放到自己溫暖、潮濕的手心上,說:“親愛的,我們知道這是個難熬的時期,但是——”
這一次安娜·瑪麗說了三個詞。
典獄長加里蒂的眉毛向耶西·康威示意說:“她真不好搞定。”耶西·康威用肩膀示意:“交給我吧。”
“親愛的小美人兒,”耶西·康威擦著前額的汗說,“你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幾天以后你就可以離開這了——”
“我今晚就要離開了,”安娜·瑪麗說,“午夜時分。還記得吧?”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安娜·瑪麗大笑起來,笑聲有些刺耳。
“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安娜·瑪麗說,“除了我們三個之外?”她眼睛灼灼地盯著他們,“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