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透過窗戶看著外邊濃濃的深秋霧靄。這個時節(jié)的芝加哥，天氣真是大雜燴，有時潮濕不已，有時沉悶昏黑，甚至還會出現(xiàn)不合時令，甚至是反季節(jié)的溫暖。要下雨了，也可能不會下。她決定穿那件系寬腰帶的長款微喇黃褐色小山羊皮外套；穿那雙高跟犢皮牛津鞋；戴匹配的手套和錢包，還有那頂與外套配搭的寬邊黃褐色小山羊皮帽。

不，這身裝扮太單調(diào)了，她研究了一會，把一條猩紅的圍巾搭在脖子上，圍巾末端塞到外套翻領(lǐng)下方，然后又換成與圍巾配搭的錢包和手套。她稍稍抹了點口紅，這下看起來好多了。

該死的杰克，他有煩心事卻不說出來，那就得想辦法從甘藍(lán)里擠出蛤蜊汁來了，如馬龍所說。

自從看了那個認(rèn)罪報道之后——如果可以這樣叫的話——昨天晚上，他就一直閉口不言。她耐心哄他，開導(dǎo)他，她先用香檳酒，后用蘇格蘭酒灌他，甚至假裝她什么都知道了，只想就某些方面與他討論討論。但都無濟于事。最后，她站起來，審視著全身鏡中的自己。效果真令人滿意，唯一的遺憾是那微微皺著的眉頭。

她堅決告訴自己：“我可不是那種總想打聽丈夫個人私事和生意事務(wù)的女人?！碑?dāng)然，這種情況除外。不管怎樣，杰克明顯在為什么事沉悶苦惱，而她有責(zé)任找出原因。

肯定與那個女孩安娜·瑪麗有關(guān)。海倫站著想了一會，一邊用拇指指甲輕敲著香煙。有些事情仿佛已經(jīng)出現(xiàn)很久了，而現(xiàn)在變得更強烈了。自從——她突然皺起眉頭，想起杰克第一次行為變得怪異的光景，他假裝沒有悶悶不樂，然后以一些模糊的差使為理由消失掉。是從大喬·奇爾德斯被謀殺前就開始的。

難道杰克參與了大喬的謀殺案？不，如果是那樣，他會直接去向馬龍?zhí)拱??；蛘撸麜?？杰克到底有沒有參與，很難說。她提醒自己，這也是他令她著迷的一個重要原因。

她突然有一股沖動，撥打了馬龍辦公室的電話，拿起話筒前她看了看表，兩點過了，小律師應(yīng)該在辦公室。

“馬龍先生在接另外一個電話，可否等一會，加斯圖斯夫人？”

“不，謝謝，”海倫說，“告訴他我正在去他那的路上。”

她過了走廊，進(jìn)入電梯，一直冥思苦想。電梯操作員說外頭天氣真可怕，海倫心不在焉地附和說：“是啊，往年這個時候多溫暖。”

杰克在大喬·奇爾德斯死前開始焦慮不安，而這事與安娜·瑪麗·圣·克萊爾有關(guān)，因此，她應(yīng)該從謀殺案出發(fā)去考慮。

她在酒店前臺停下，問加斯圖斯先生是否留言說他去了哪，何時回來。

“加斯圖斯先生沒有留言?！?

“謝謝，伊迪。”

她出門上了大街上，穿過塵霧，走到昨晚?？炕疑ㄅ褴嚨牡胤健?

大喬·奇爾德斯被殺的那個酒吧叫什么名字？

她在方向盤后坐了一會，努力去回想。令人高興的是她確實想起了一些東西。她注意到謀殺案發(fā)生時，大喬在那地方發(fā)生了不愉快的事。她還注意到兇案發(fā)生時的其他一些東西。她記得之前閱讀報紙，看著報紙上的圖片，她突然發(fā)現(xiàn)有證據(jù)可以證明安娜·瑪麗不可能殺大喬。杰克讓她閉了嘴，然后迅速轉(zhuǎn)換了話題。她當(dāng)時只關(guān)心杰克讓她別再談?wù)撝\殺案時的說話方式，后來就不記得那是個什么證據(jù)了。

總之，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只會在漫長的冬夜里傷人腦筋。即使她能想起來，現(xiàn)在也幫不了安娜·瑪麗。

她駕車駛?cè)氲贤冀?，然后轉(zhuǎn)入克拉克街，在霧中緩慢行駛。那個酒吧叫幸福時刻？不，不是。她駛過精神病院廣場，穿過芝加哥大街。煙霧中的克拉克街顯得比往常更沉悶；當(dāng)鋪、廉價服裝店、俗麗的夜總會和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