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失了。像閱讀過的小說里的所有被情愛奪去智商的女主角一樣,我的腦子凍僵了,無法思考,只能任由一顆心不斷地往下墜,墜到我不知道的地方。葉凌軒的目光有種引力,牢牢地把我定住,我動彈不了,只能僵直著身子,正襟危坐。
我知道,你一定會嗤笑我的愚蠢。你已經(jīng)不懂一個少女乍見到愛人時所擁有的甜蜜情懷,你現(xiàn)在真的很像你的丈夫,他總是那么理性,而你也跟他一樣,你完全學(xué)會了他那樣的商人思維。
還記得我在葉凌軒面前唱的第一首歌,那英的《不管有多苦》。薛書宇幫我的點(diǎn)歌,他喜歡聽我唱這首歌,可能因?yàn)橛X得我唱得好吧。
薛書宇把麥克風(fēng)遞給我,我機(jī)械地接過,我的手微微顫抖,唇角還有些抽搐,我唱著:“不管與你的路有多苦,擦干眼淚告訴自己不準(zhǔn)哭,我不在乎誰說這是個錯誤,只要你我堅(jiān)持永不認(rèn)輸……”
黑暗中,我不敢抬眼看葉凌軒,甚至斜著眼睛偷偷一瞥都不敢。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電視屏幕,聲音都是抖的。我感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身上流連,很強(qiáng)烈地壓迫感抑制住我的呼吸,我緊張得就像一只掉落在沙漠里的魚,呼吸孱弱。燈光晦暗的KTV包間,葉凌軒黝黑的瞳眸像一灣清澈的潭,倒映著如月的壁燈,照亮了一個女孩毫無防備的心房。
我不羨慕你,一點(diǎn)也不。你的Dior太陽鏡并沒能將你的生活變得同我一樣色彩斑斕。你沒去過夜市,沒吃過路邊的海鮮大排檔,因?yàn)槟抢锢鲜菦]有停車位,也沒有干凈的手工刺繡桌布。你可知你錯過了什么?那一年七月十三號的晚上,我們做了好生瘋狂的事。
從KTV出來,薛書宇就大咧咧地?fù)衔业牟弊?,拐著我朝馬路對面的大排檔走去。“餓了吧?走,吃宵夜去?!?/p>
跟在我們后頭的老痞子袁博涼涼地調(diào)侃道:“喂,薛書宇,你有戀妹情結(jié)呢?”
薛書宇不以為然地回頭笑說:“干嘛?你嫉妒?讓你媽也給你生個雙胞胎小妹妹玩玩啊。”我樂呵呵地攬過薛書宇的腰,得意地窩在他的懷里朝袁博挑挑眉,誰讓我跟薛書宇兄妹情深呢。
我們在第三市場的一家大排檔里頭訂了位,稱了個象拔蚌,一半切片生吃,一半燙火鍋吃。這是那家大排檔的特色,許多人慕名而來,即使是深夜時分,往來的客人還是絡(luò)繹不絕。年輕人的聚會,啤酒自然是少不了的。那天晚上我們究竟喝了多少酒,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記得我們把啤酒瓶沿著大馬路一路排下來,排成老長老長的一支啤酒親衛(wèi)隊(duì)。我們坐在馬路邊吹風(fēng)。你靠著我,我靠著你,喝得東倒西歪,但我們沒有醉,開心的時候,總是不容易喝醉的。
我們坐在路邊,看著不再密集的車流。袁博突然莫名其妙地道:“你們看見了嗎?薛書宇,你看見了嗎?凌軒,你看見了嗎?”
“看見什么?”葉凌軒的聲音溫婉動聽。
“路。”
“你喝醉啦?路不就在我們面前嗎?”薛書宇果然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傻小子。袁博勾起唇角,苦笑,“是嗎?路就在我們面前嗎?為什么只有我看不見?”
我抬頭望向掛在天邊的那輪明月,頓時覺得前途有些蒼茫。大學(xué),令人憧憬,又有些畏懼的名詞。舍不得離開現(xiàn)在,卻又無限向往著未來,矛盾的心情,交織著心酸。袁博的心情大概比我們當(dāng)中任何一個人都來得復(fù)雜。他沒能考上大學(xué),原本能上重點(diǎn)線的資優(yōu)生,缺考兩門課,成績顯而易見,袁博連最差的大專都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