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一看文件就頭疼,喚過新怡,讓她去找居委會,然后再找城管辦。
居委會沒什么意見,爽快地點了頭出了證明,卻不肯出面勸說城管辦,讓新怡一個人去申請。
新怡整整往城管辦打了一個上午電話,也沒什么結(jié)果。她這才知道,陳姐居委會是把一個皮艱殼厚的椰子丟給了她取肉。
吳大泉端著茶杯進來拿報紙,見新怡坐在辦公桌前對著電話一臉苦大愁深,突然大喝一聲,驚得新怡魂飛魄散。
弄不成就弄不成吧,這事都說了好久了,你一個剛畢業(yè)的小姑娘,哪有這個本事。吳大泉勸她。
我知道陳姐不會怪我。新怡嘟嘟嘴,唉,倒是那些下崗工人這樣也不是辦法,總得找點活路吧。
活路是自己找來的,不是等著別人給。吳大泉的某些話,細嚼來含著哲理,這跟他當(dāng)班時喜歡看書有關(guān)。
辦公室里這會兒沒什么人,大伙都出去辦事了,新怡和吳大泉正聊著天,一個年輕女人拖著一個小女孩匆匆走了進來。
竟然是老阿姨的兒媳婦。只見她急煞煞地說,你們幫我照顧下孩子好嗎?我要帶她奶奶去醫(yī)院看病,她早上昏倒了一次,手腳冰涼浮腫,一定是糖尿病又發(fā)作了。說完也不等新怡他們同意,把另一只手里的口袋往桌上一墩,這是孩子的奶瓶、水杯、汗巾,有事你們打我電話,我叫謝瑩。
下午辦公室就熱鬧了起來,小女孩一會兒哭一會鬧的,喊著要媽媽要奶奶,陳姐說,新怡,你抱著她在小區(qū)里走走吧,她有了玩的,就自然不會哭了。
陳姐果然是做了媽的人,經(jīng)驗豐富一針見效。一到健身區(qū),小女孩就要爬滑滑梯,綻開一張還掛著鼻涕的嘴,和幾個小孩玩得咯咯咯地。
黃昏謝瑩從醫(yī)院趕回來,又是道歉又是道謝,新怡說,她奶奶怎么樣,沒事吧?
血糖升高,還有點并發(fā)癥了,醫(yī)生建議住院呢。謝瑩擰著眉,抱過小女孩要回家。
直到第二天新怡才又見著了謝瑩,她帶孩子下來玩,看見新怡,熱情地招呼,你是物管處新來的吧,以前沒見過。
新怡就這樣跟謝瑩熟悉了起來。
通過謝瑩斷斷續(xù)續(xù)的訴說,新怡才了解到老阿姨在十幾年前就得了糖尿病。謝瑩生了孩子,她來深圳幫忙也享享福,由于一身病,重活不敢做,夜里也不能陪睡。帶孩子是一件折騰人心性的事,謝瑩的脾氣沒幾天就被擦得火星四冒。婆婆愛吃面食,謝瑩則是典型的南方人,嗜好甜淡。于是,兩人不是為孩子吵,就是為飯菜吵。最后誰都沒忍住,逢人便扭著要評理,家丑外揚,鬧得整個金蓮小區(qū)都知道她們家那本難念的經(jīng)了。
唉,她現(xiàn)在血糖升高,家里就更忙了,我和大夫說了,他說實在不住院也行,但必須每天到醫(yī)院治療,要治一周呢。謝瑩把額前一綹劉海攏至耳后,露出一雙眼圈淤青的大眼睛。
橫豎我也不太忙,你白天帶阿姨去看病,就把孩子送到物管處來,吃喝拉撒總還能湊合。新怡想了想,安慰她道。
藍
日光燈由于年久日深,光色發(fā)灰發(fā)濁,一閃一閃地眨得人雙眼難受。已經(jīng)晚上八點了,會議室里依然是一片熱烈的討論氛圍,雜志社從不加班,今天卻例外,總編摁熄一顆煙屁股,深深地嘆一口氣說,各位,今天這個會,關(guān)乎我們雜志社的生死存亡,大家都要打起精神來。
文聯(lián)這個月的例會特意提到雜志社的問題,批評我們辦刊方式陳舊,銷量上不去,名氣也上不去,聽他們的意思,雜志社可能不得不來一次大的變革了??偩幑鹩沂值氖持概c中指有力地敲擊著桌面。
二十年的老牌子哪能說變就變的,讀者也不接受。林琴旁邊的編輯部副主任陳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