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會,你十年后也不會,你不屬于那樣的。男孩還是微微搖搖頭。
這時廣播響起了列車將開的提醒。男孩扭了扭身子,猛地伸出手,抓住了林琴的手,兩年后我一定去看你,你等著我。他有些激動地說。
之后許多年后,林琴依然記得,他那晚在列車上的神情與眼神,她知道他不會來看她,但她一輩子都記得這句話。她說,你來看我時,但愿還認(rèn)能得出我吧。
列車徐徐開動,直到男孩被朦朧的夜色拉成流水似的一線,她依然久久坐于窗前發(fā)怔。
紅
周六的下午是艾姝跟葉楠的法定約會時間。葉楠平時工作很忙,朋友應(yīng)酬也多,于是,他們的約會時間便定為每周一次,且是雷打不動的周六,像一道定時執(zhí)行計算的電腦程序。
在馬路上等了半個小時,還不見艾姝出來,歌碟聽了半張,太陽曬得人快要中署,保安也隔三岔五過來催,說路邊不能停車,葉楠只好不耐煩地給艾姝打電話,是不是要我去抬你啊,大小姐。等到艾姝花枝招展地向他搖過來,他的火氣更大了,衣服試光了沒有,電影都快開始了,飯還沒吃呢。
艾姝臉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她堵氣似地坐到后座上,葉楠卻一點(diǎn)也沒有停止的意思,你就這么沒有時間觀念,知不知道外企里的人最痛恨的便是沒有時間觀念的人。艾姝還是不說話,憋了一會兒,她忍不住了,喊了一句,你哪次不遲到啊。那是工作,跟你這是兩碼事。葉楠轉(zhuǎn)動方向盤,來了個大拐彎,一下把艾姝摔在后背上。
從電影院出來,艾姝提出要去逛萬象城。剛剛吃飯的時候,她以為葉楠會給她一個驚喜的,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第一次吃飯就告訴過他她的生日,可他卻一點(diǎn)也沒有,看來,他是根本不知道她過生日的事,席間有人抱著馬頭琴過來問先生要不要給小姐點(diǎn)唱一曲,葉楠竟然頭也不抬地?fù)]揮手,依然津津有味地啃著他的烤羊排。
時間不早了,天也熱,去我那兒坐坐吧。葉楠說,像是商量,可實(shí)際根本算不上。
不,就去萬象城,艾姝看中了一條裙子,她想,她這個生日不能生一肚子氣,總要有點(diǎn)讓她喜歡的。再說了,去葉楠那兒,其實(shí)也是為他,他們雖然還沒發(fā)展到上床的地步,艾姝也不是隨便的人,但葉楠也不是個老實(shí)人。
你到底去不去。葉楠拉開了車門,表情嚴(yán)肅。
不去,要去就去萬象城。艾姝的委屈一下爆發(fā)出來,幾乎快要哭了,她被人寵慣了,還沒被人這么吼過呢。
那你隨便。葉楠鉆進(jìn)車,“砰”一聲碰上車門,聲音大得讓艾姝不由得往后避了避。
各色的燈早已經(jīng)亮滿了一條街,艾姝開始還故意饒有興趣地閑逛,無非是那些熟悉的店,周末人多,擠出她一身臭汗。后來干脆坐在路邊的椅子上,她的氣不但沒消,反而在心里越來越鼓脹。
椅子的另一頭還坐著一個男孩,有些焦急地東張西望,像在等什么人。
請問小姐,幾點(diǎn)了。男孩把頭偏向艾姝,告訴她,自己的手機(jī)沒電了。
七點(diǎn)半。艾姝生硬地回了一句,常常有陌生人跟她搭訕,她的口水可不是為他們準(zhǔn)備的。
小姐你喜歡柳樹嗎?男孩感興趣地看了兩眼艾姝,又說道。
哦?
物以類聚嘛,我見過的柳樹,就長得像你這樣飄飄漾漾,柔媚纏綿的。男孩用力朝旁邊的垃圾桶扔出煙屁股。
艾姝愣了愣神,隨即心領(lǐng)神會地?fù)溥暌恍?,知道他是說自己這一身打扮,高挑的個子,配上長長的直發(fā),系帶式的百褶裙配同樣系帶式的上衣,風(fēng)一吹或人一走動,確實(shí)顯得飄逸纏綿。
她這才注意起男孩來,男孩穿一件白色的棉衫,淺黑的六分褲,蹬一雙皮涼鞋,很年輕,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俊郎精致的臉上,頂著一副無框的近視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