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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登臺亮相(9)

實話實說紅舞臺 作者:顧保孜


當時釣魚臺還住著文革小組顧問康生,在15號樓。副組長張春橋和組員姚文元在16號樓。造反起家、后來居上的王洪文,也住進了釣魚臺。

江青基本在10號樓和17號樓活動,在10號樓辦公、休息,17號樓是活動娛樂場所。這一靜一動,組成了江青的“文革”歲月,也勾畫了這一特殊時代的“旗手”容貌。人們提起江青,不寒而栗的印象就集中在這個時代里。

文革小組成立后,她更是形影不離、深深依戀著釣魚臺。一方面為了方便工作,另一方面可以躲開中南海那些戎馬生涯、耿骨倔強的“帥”字老將們。盡管“文革”的疾風將他們吹入了不能亂說亂動的冷宮里,可是骨子里那股對江青不買賬和輕蔑的情緒,無論江青到什么地方都能感受到它的輻射力。

毛澤東遠在杭州,卻密切關(guān)注著北京的動向。5月31日,陳伯達帶領(lǐng)著臨時工作組進駐《人民日報》社。6月1日,《人民日報》發(fā)表了陳伯達授意、改定的社論《橫掃一切牛鬼蛇神》。6月2日,《人民日報》刊登聶元梓等七人的大字報,配發(fā)評論員文章《歡呼北大的一張大字報》……

《人民日報》把“文革”之火點燃起來,北京城上下一片混亂。劉少奇和鄧小平在6月1日直飛杭州,請毛澤東盡快回京主持工作。毛澤東搖頭,他“委托劉少奇、鄧小平相機處理運動問題”。劉少奇、鄧小平無奈,隨即又飛回北京。6月10日,毛澤東在杭州會見越南主席胡志明,用這樣一番話透露了正在中國發(fā)動的政治風暴:“中國現(xiàn)在也出現(xiàn)了修正主義,彭真、羅瑞卿、陸定一、楊尚昆,都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北京市是個獨立王國,誰也不能過問?!@次是大大小小可能要整倒幾百人、幾千人,特別是學(xué)術(shù)界、教育界、新聞界、出版界、文藝界、大學(xué)、中學(xué)、小學(xué)?!?

沒有任何美感的“忠”字舞很快就失去了魅力,人們開始討厭這種滑稽的鬧劇形式。這時,“樣板戲”闖進了人們寂寞空虛的視線里

江青一面搞天翻地覆的政治運動,一面念念不忘她的文藝界。她5月份在北京除了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之外,還出席全軍創(chuàng)作會議,看了68部國產(chǎn)的、與軍隊有關(guān)的影片。她居然說,其中好的只有7部。

江青的一句話,便置幾十部電影于死地。電影界也由此一團恐慌和混亂。

一年后,即1967年5月23日,紀念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fā)表25周年之際,首都召開了史無前例的紀念大會,到會的文藝界人士有一萬六千多人。會議由江青主持,陳伯達講話。也就在同一天,樣板戲正式登上首都的舞臺。有京劇《智取威虎山》、《海港》、《紅燈記》、《沙家浜》、《奇襲白虎團》,芭蕾舞劇《白毛女》、《紅色娘子軍》,交響音樂《沙家浜》。這就是相伴“文革”始終、聞名遐邇的八個“革命樣板戲”。打這之后,江青的名字和這八個戲緊緊地連在一起,她對京劇革命的熱點講話和工作行蹤不斷地出現(xiàn)在報刊上。

1967年6月16日晚,毛澤東同周恩來、林彪、陳伯達、江青等再一次觀看了現(xiàn)代京劇《智取威虎山》,并在演出后接見了全體演員,這無疑就是對文藝舞臺京劇改革所表示的一種姿態(tài)。

1968年9月5日,隨著我國最遠的兩個自治區(qū)——新疆和西藏成立了革命委員會,“文革”最混亂的武斗局面暫時打了個休止符。

1968年底,只能說社會開始從狂熱和混亂的巔峰走向相對平緩的崎嶇道路。造反派的“高燒”熱度也稍稍降了些溫。進入1969年,“文革”劍拔弩張、充滿槍炮聲和謾罵聲的環(huán)境逐步得到改善,原來濃烈的武斗空氣隨著各級革命委員會的建立,慢慢趨于緩和。后來黨組織恢復(fù),形勢更加好轉(zhuǎn)。

無辜的百姓們總算可以喘一口氣??墒钱斔麄儼床烤桶噙^日子時,突然發(fā)現(xiàn),他們平時那種賴以寄托精神、滋補生活的文化環(huán)境不見了。每天帶文娛色彩的政治活動除了語錄歌就是“忠”字舞。每當集會或是游行,甚至坐車的旅途,隨時都會來一段語錄歌集體合唱和一場手執(zhí)紅寶書的“忠”字舞。孩子們身段軟,天性喜動,覺得又好玩又開心,最喜歡蹦跳??墒巧狭四昙o的老頭老太太們就慘了,記不住動作,手腳硬邦得像木偶,一跳就引得四周人哄堂大笑,好端端充滿造反激情的歌曲,被跳得亂七八糟,面目全非??烧l也不敢說三道四,盡管跳得極不美觀,卻仍是十二分地虔誠。因為這不完全是一種娛樂活動,而是完完全全的政治運動!

如果正在行進的列車上,每逢這個獻“忠心”的時刻,那就更是妙不可言啦!車廂喇叭一響,旅客們不等紅衛(wèi)兵“列車員”督促,會自動地起身跳“忠”字舞,來自各地的人各有各的跳法,各有各的旋律,加上車廂小,顛簸,歌曲一響,人們哪里是在跳舞,活像在打群架!沒有任何美感的“忠”字舞,很快就失去了魅力,大家開始討厭這種滑稽的鬧劇形式。這時,八個“樣板戲”闖進了人們寂寞空虛的視線里,盡管是革命現(xiàn)代戲,但畢竟是京腔京味帶有民族色彩的傳統(tǒng)藝術(shù),也是國家藝術(shù)的精粹。

空落多時的劇院,猛然爆滿。北京城里的老戲迷們,原來是很挑剔的,沒有名家名角壓軸,還不大高興去捧場呢!這時,他們也顧不得名家不名家,也不管有沒有青衣、花旦、老生、武生的,這年頭,能聽到京劇京腔就非常不容易了。

1968年下半年,江青的重心開始往電影藝術(shù)上轉(zhuǎn)移。江青好像不知道“文化大革命”的暴風驟雨是怎樣摧殘踐踏藝術(shù)界的,她指示上海有關(guān)部門負責拍攝上海京劇團的《智取威虎山》。可是上海的文藝單位已經(jīng)全面癱瘓,根本無法組織正常拍攝,勉強湊起來的班子,全是造反起家的角色,既不懂電影又不懂京劇,動不動就上綱上線的,嚇得專業(yè)人員一個也不敢沾邊。即使有人懂專業(yè),也吃不透江青拍“樣板戲”電影的意圖。結(jié)果在上海整整折騰了一年,“樣板戲”還是不能改編成電影本子,更別說拍成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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