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首席電影(1)

實話實說紅舞臺 作者:顧保孜


江青的名字因為《智取威虎山》彩色電影拍攝成功而添了一層更加絢麗的色彩,她成了報紙、電臺的頭號新聞人物。潮水般的吹捧,如同眾星捧月一般,捧得江青儼然一個世界級的國際大編劇。這輝煌的時刻是她費盡心機望穿秋水苦苦等待的時刻,雖然它來得這樣緩慢這樣單調(diào),但是畢竟來了。

《智取威虎山》有幸成為銀幕上第一個“寵兒”。江青提出“還原舞臺、高于舞臺”的標準。江青在多變的季節(jié)里,突然改變主意,指示“樣板戲”的藝術(shù)片改成“樣板戲”的教學(xué)片

1969年5月,《智取威虎山》攝制組組建后,導(dǎo)演謝鐵驪選中了攝制師錢江作為搭檔,認為他拍攝藝術(shù)比較講究。

能解放錢江當攝影,還有康生的一份功勞。

錢江是錢壯飛烈士的兒子,“文革”期間錢壯飛被誣陷為叛徒,錢江也跟著背起了沉重的“黑鍋”,成了人人喊打的“黑五類”。據(jù)史料披露,錢壯飛是我黨打入國民黨內(nèi)部的特工人員。1931年他在南京獲取了顧順章已在武漢被逮捕并叛變的情報,為保證中央機關(guān)在上海的安全,他冒著生命危險派女婿劉杞夫通知了在上海的李克農(nóng)。因為情報及時,中央機關(guān)搶先一步撤離,躲避了一場毀滅性的災(zāi)難。錢壯飛卻因此暴露了身份,不得不迅速撤離。后來他輾轉(zhuǎn)來到江西中央根據(jù)地。1935年在長征途中被敵人殺害。他和胡底、李克農(nóng)被黨史書稱為“龍譚三杰”,是我黨著名的特工人員??墒窃陬嵉购诎椎摹拔母铩逼陂g,許多烈士都蒙受身后不白之冤,并且被株連九族。在解放錢江出來工作的問題上,康生還算沒有昧良心,說:“錢壯飛是在長征路上死的,不是叛徒。這一點我可以作證。他的兒子錢江可以出來工作?!?

北京電影制片廠接受了拍第一部“樣板戲”影片的任務(wù)后,擺開架式要大干一場。他們曾拍過許多戲曲影片,有豐富的經(jīng)驗,為拍好這部至關(guān)重要的《智取威虎山》,他們計劃充分發(fā)揮電影的特長,突出電影的優(yōu)勢。

經(jīng)過幾個月的努力,江青來審查樣片。銀幕上出現(xiàn)了一片白茫茫北國風(fēng)光的外景……為使外景與室內(nèi)劇情銜接,在楊子榮出場之前,導(dǎo)演有意安排楊子榮押著“野狼嗥”偵察歸來。在對唱段的處理上,也采用了電影化的手法,如參謀長介紹楊子榮“出身雇農(nóng)本質(zhì)好,從小在生死線上受煎熬”的一段唱詞,就通過電影中“化出”的藝術(shù)手段,一句一句地“圖解”而出,達到了很好的電影效果。攝制組正為這一連串的加工鏡頭而興奮之時,江青卻拉下了臉,她憤怒極了。“這是什么東西?支離破碎,面目全非!你們怎么可以亂加動作?想篡改‘樣板戲’嗎?”

江青再次強調(diào)“還原舞臺”,全片宣告徹底失敗。

在江青的催逼之下,第二次拍攝又匆匆上馬。攝制組在“還原舞臺”的緊箍咒下,走向了另一個極端——照葫蘆畫瓢地拍攝舞臺演出,甚至連布景的制作方法和尺寸,也分毫不差地模仿,把個電影拍得同舞臺演出一模一樣。江青看了,搖著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們沒有理解我們的意思。你們這樣的片子與‘樣板戲’貌合神離似是而非!”

又失敗了。攝制組被勒令停止拍攝,深刻檢查。

那時狄福才已經(jīng)到北影廠好幾個月了,工作好像還在霧里看花忽明忽暗。如果光是困難多,他倒也不怕。最難最苦惱的是協(xié)調(diào)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他這時相信了一句名言:世界上錯綜復(fù)雜之源是人心的錯綜復(fù)雜。

他的萬般無奈和無盡煩惱窩在心里品味、翻騰,一種只有男人才會感受、才會憤然的窩囊感覺油然而生,被壓抑被束縛的心情和亂七八糟的矛盾把初來的熱情和熱望澆得透涼。

他在心里老是嘆氣:作孽啊!電影界倒了八輩子霉了,遇上江青這么個人物!照她這樣塑造英雄,這樣拍電影——不演砸才怪呢!她當世界第一導(dǎo)演的美夢等下輩子實現(xiàn)吧!

江青當然不能等下輩子了!她一著急就會瞎指揮,一會兒一個主意,一會兒一個指示,搞得大家措手不及,也應(yīng)變不及,將本來亂糟糟的局面攪得更混亂。

《智取威虎山》鏡頭分得不順利,出來的鏡頭又一次次被江青否定,攝制組老是挨江青訓(xùn),時間一長,人家都變得皮實了,反正怎么著江青都不會滿意,不說雞蛋里挑骨頭,也差不多看見雞蛋就猜疑會有骨頭。不過她批來批去就是那幾句話,無非怎樣美化英雄人物啊,怎樣用光啊,怎樣布景啊,怎樣景虛景實啊……要不就挖苦幾聲“毒草”專家,“黑線”人物什么的……如果每次只帶耳朵不帶嘴,基本還能安全而去安全而歸。

一轉(zhuǎn)眼到了10月,京城進入了蕭瑟秋風(fēng)、霜落葉飄的秋季。

分鏡頭工作盡管很艱難,還是在步步推進。用江青的話說是交了不少的學(xué)費,離藝術(shù)片的要求還差一大截子距離,但畢竟是“瞎子磨刀快見亮”了。

《智取威虎山》影片除了兩次失敗的拍攝外,還有一次拍攝教學(xué)片的計劃,同樣以失敗告終。

江青就在多變的季節(jié)里,也變了主意,而且變得叫人莫名其妙,不可思議。

她突然指示拍攝“樣板戲”的藝術(shù)片改成為拍攝“樣板戲”的教學(xué)片。這一改,以前的拍攝計劃全部打亂,原來以舞臺藝術(shù)為主,現(xiàn)在要以銀幕示范為主,兩者無論是從鏡頭拍攝還是演員表演都不相同,使用目的不同,表現(xiàn)手法當然就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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