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凡就天河流域考察的情況，寫了一份匯報材料。一上班，他就呈給陳志之，陳志之匆匆看了一遍，簽了字，對他說：“打印幾份，分別送給調(diào)查組的組成部門，請他們提出修改意見，限時反饋給我們。我們在修改時，該吸納的一定吸納進來，修改后，呈送肖市長閱定。你看這樣可以嗎？”

丁小凡笑笑說：“就按你說的辦吧。我安排辦公室盡快印發(fā)給他們。意見反饋回來，少說也得三五天時間，在這段時間里，我想去趟馬蓮溝，可以嗎？”

陳志之想了想：“我想還是等這事完了再去吧。局里資助的那點資金，讓會計先劃撥過去，不足部分，只有找機會，能解決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了?！?/p>

“這幾天我做了點工作，捉了一個同學(xué)，他是一家私人企業(yè)的老板，答應(yīng)給解決一點，條件是他必須派人考察后才決定扶不扶持，扶持多少。所以，我還是催催他們，和他們盡快下去一趟，把這事敲定?？鞚睬锼耍瑫r令不等人呀！”

“你的心情我理解，”陳志之說，“但從全局來看，馬蓮溝的事畢竟是局部的，而天河流域的事涉及全局，不能掉以輕心。這段時間，我們要多考慮考慮這事，盡量多拿出幾套方案，供領(lǐng)導(dǎo)們選擇。你說對不對呀？”

“你既然這么說，我就只有服從了?！倍⌒》舱f罷，站起身，從陳志之的辦公桌上拿起簽過字的材料，到凌琳那里，把材料和U盤交給她，要她起草一個簡單的征求意見的通知，把匯報材料附上，打印若干份，分別送給調(diào)研組的成員單位。凌琳一一答應(yīng)了。接著他問凌琳：“給馬蓮溝的錢，手續(xù)辦了沒有？”

“還沒有?！?/p>

“要不這樣，”他說，“你馬上把那個手續(xù)給辦了，材料的事，晚上加個班也不晚。”

凌琳看上去有點為難。丁小凡問她：“有什么不便嗎？”

凌琳說：“晚上秦科長不是請客嗎，你不知道？”

丁小凡約略知道，像秦壽、呂四權(quán)、霍海之流，經(jīng)常糾集一幫同鄉(xiāng)，搞一些聚會，有時范圍小，一個單位或者一個小區(qū)域內(nèi)的老鄉(xiāng)門，坐一塊兒吃吃飯，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有時范圍大一點，市上以及縣區(qū)有頭有臉的人物聚到一起，互相認認老鄉(xiāng)，親親密密一番；而有時候，范圍要大得多，省內(nèi)各部門和全省各地職位較高的同鄉(xiāng)人匯集省城，局外人很難知道，他們在搞些什么名堂。眼下的呂四權(quán)和秦壽，顯然不是同鄉(xiāng)會，而是為了一個明確的目標(biāo)，籠絡(luò)同事。丁小凡想到這里，搖搖頭說：“不知道?！苯又f，“最近以來，這個秦壽三天兩頭地請客，你不覺得無聊嗎？”

凌琳說：“無聊不無聊，人家請了，不去不是得罪人了嗎！”

丁小凡鼻子里冷哼了一聲，問凌琳：“請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不知道?！?/p>

“你就不要去了，晚上加班，我請客?！?/p>

“好?！?/p>

丁小凡出了凌琳的辦公室，走了兩步，又回過頭，隔著門，對凌琳說：“你給小胡說一聲，他也一塊兒去。”凌琳答應(yīng)了一聲，就去財務(wù)室，辦理資助馬蓮溝的款項。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丁小凡坐下來，閉上眼，默默地把這幾天的工作捋了捋，覺得沒有什么急著要辦的事了，于是，他拿起這幾天正在看的一本書，《蘇共亡黨十年祭》，慢慢地看了起來。

下了班，他和凌琳、小胡一起到附近的一家牛肉面館，要了一盤牛肉、幾個小菜，三碗牛肉面，兩瓶啤酒。三人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面，就著小菜，一邊喝啤酒，一邊聊天。不一會兒，啤酒也喝完了，他仨原回局里加班。